太太是病故的。
我问过大家,却也没人能说清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在生命的最后两年,她瘫痪动弹不得,住进我家,卧床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
那段时间我升入城里的初中,一月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家第一件事情必去看看太太,陪她说说话。唯有一次,我刻意不去,然后成了我一生的遗憾与悔恨。
那一次放月假回家,该是在料峭春寒的季节。
我奔向太太的房间,只见爷爷端着丝毫未动的饭菜从里出来。
爷爷说,太太已经吃不进饭菜了。
那时的我没有读懂爷爷的言外之意。
推门入,近床前。
原本娇小的太太变得更加小,几乎缩成了一团。原本的血肉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层粗糙的皮耷拉在骨头上。眼眶和脸颊两侧深深凹陷,显得有几分狰狞。太太一直清亮如星的眼睛变得浑浊,让人怀疑她是否还能看得清。
我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太太。
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那一刻的触感我无法形容且永远的刻在了我记忆深处,每每想起便浑身战栗。
太太的眼睛果然看不起了,她察觉到触摸,问是谁来了。
我一边憋着眼泪,一边问候太太和太太聊天。
没聊几句,我就匆匆出了房间。
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不敢回想,不敢细想。
此后多年,我一直无法面对当年的自己;如今,终有足够的勇气去说一句无人聆听的“对不起”。
我害怕了!
面对床上曾经伴我成长如今形容枯槁的太太,我害怕了,害怕到下一次月假回家下意识忽略了太太。
等到我想起要去看看太太这回事,我人已经在返校的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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