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腿脚有些不便,她站在院子里往伙房喊了声:“大头,你去把老周头喊来,就说我找他问点事,快去快回。”
“么麻哒。”史大头应了声,很快跑出了院门。
“之前老周头就住俺们隔壁,陇西过来的,一个人没儿没女,俺常喊上他搭伙吃口热饭,”李氏一边对夏牧说话一边往院子里的水井走去,夏牧便很自然的要去接她手里的水盆,她赶紧把夏牧的手推开,很坚决的说道:“这可使不得女东家,这是俺该做的事,俺也能做……”
夏牧笑笑,也不再坚持,待李氏走到水井旁,她就去摇井轱辘打水,这回李氏没再拒绝,满是褶子的脸上都是欢喜,夏牧是不是实心实意的她自然看得出来。
“这老周头脾气倔,是个军户,退了行伍后在辽东做了十多年县尉,衙门里那些个糟七糟八的他肯定知道,一会儿人来了你好好问他就是。”
“哎。”夏牧应了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李氏换了盆水,拍拍夏牧的手,自个儿就蹒跚着往回走,边走边絮絮念道:“如今这世道,善人是越来越少喽,人善只能被欺……”
夏牧望着她佝偻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身旁传来夏无忧的声音:“师尊,要不我先去跑一趟衙门,把消息带回来?”
夏牧掉头看了他一眼,夏无忧垂手侍立,视线没有和她接触。
“……嗯,你去吧,打听下那个姓张的底细。”
“是。”
夏牧目送他出了院门,才对青衿说道:“青衿,你来坐,我有些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待两人坐定,这时春涧安顿好孩子们也回来了,见她俩有话要说,便乖巧的去房里取来茶具,又跑去伙房里烧水。
“青衿,你博闻广见,知不知道这民间有什么结社组织之类的?”
青衿眨了眨眼,答道:“姐姐说的组织青衿不懂,结社是有的。”
“呃,那都是一个意思,”她含糊带过,立刻说道:“你给我说说这个结社。”
“结社有很多呢,青楼里都有女子社哩,不过我没参加,尽是说些闺中之事没甚么意思,”青衿以手托腮,娓娓说道:“要说结社,我见过的数行会的最多,匠户,商户,都有他们自己的结社,还有那些学子士人,整日里聚在一起,说是清谈评议,其实都是喝花酒……”
“哦还有道门佛门的也多,经常见他们施粥布教,同乡同族的互助社也不少,不过我没遇到过,唔,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
“那这么说来,民间之人不排斥结社是不是?朝廷也并不限制?”
“不排斥呀,他们都很乐意加入,至于说朝廷,”青衿一付理所当然的神情,“我在楼中常听那些达官显贵们说起,说是哪个县的丁口又少了、哪个大户又举族南下了,姐姐你想,动乱以来这么些年,人丁的流失必然很严重,民间结社自治可以很好的留住人丁,朝廷当然不会加以限制,哦前阵子还有政令,好像是说招募流民垦荒多少多少亩数就能给官身呢……”
夏牧的眼睛里有了光。
“姐姐是想加入结社吗?”青衿歪着头问:“我刚巧认识几个女子社的会首,有一位夫人还有诰命在身,我可以帮姐姐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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