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仍旧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拍着罗芳苓的后背,指尖擦过罗芳苓乌黑又坚硬的发丝,罗芳苓直起了上身,她的哭声也停了。
“小鱼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把药吃了。”
有再痛苦的事情,罗芳苓也不会一直哭,她清楚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罗芳苓拉开她的红色帆布挎包,她从包里先拿出一条毛巾擦干了脸,把苏郁的上身慢慢扶起来,苏郁嚼着罗芳苓给她的芝麻牛皮糖,喝着暖瓶里倒出来的温水,一种熟悉的甜味在嘴里扩散。每次苏郁生病,罗芳苓总是给她买芝麻牛皮糖,罗芳苓说芝麻对大脑好,糖分能让人的心情变好,苏郁养成了习惯,以至于一吃到芝麻牛皮糖就变得心情舒畅。罗芳苓看苏郁的胃口没受影响,松了一口气,她拿出药来给苏郁吃,刚递给苏郁却又收回了手,仔细读药品袋子里附着的说明书,还从挎包夹层里拿出黑色皮革笔记本来记录摘抄,等到把用法用量禁忌都记录完了,罗芳苓又望向墙上时钟的时间,她要保证苏郁每次吃药的间隔是四到五个小时,然而她的脖颈僵持着,整个身体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动,寒冷的空气里水珠瞬间凝结,墙上的时钟秒针也不再转动。
苏郁头上的伤口丝丝拉拉地疼,耳朵因嘀嗒嘀嗒声未完全散去而萦绕着绵长的盲音,肩膀脊背手腕都酸痛发胀,这反而让她的感觉更敏锐,她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轻微震动,因为只要一震动,她的心脏就好像被挤压了气球一般,随时可能会炸裂。
她只轻轻晃动了一下头,就带起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过了好几秒她才再次恢复视力,她只能保持脖子不动用余光打量四周。她身处一个老旧的中型病房,一共有六张床,三张床排成一排,每两张床中间有一个边缘掉漆的白色茶几,茶几上放着老式的铝盖瓶身金鱼图案暖瓶。整个病房里只有两张床上有病人,都在同一排,除了她在靠窗的床边,还有一张刚进门的床上躺着个老人,她的被子一直盖到眼睛下面,只露出瘦削却布满皱纹的额头和满头灰发,老人没有陪床的家属,整个病房里只有三个人。
屋里比外面热,窗户玻璃上结了一层霜后变得跟毛玻璃似的,一直到外面的东西彻底印在玻璃上,苏郁才看清那是一个巨大的红色香樟叶子。叶片大概有半米长,随着它持续不断往玻璃上挤压,它的叶片越来越大,越来越厚,本来比毛细血管粗不了多少的叶脉变得比石油管道还要粗,它的重量压迫着玻璃裂开了蜘蛛网一般的纹路,不堪重负的玻璃下一刻就要迸开了。压力通过玻璃传到了窗户框上,通过窗户框又传到墙壁。最终,整个建筑都感受到巨大的力,苏郁身下的床开始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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