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据她说,十分有用。那树与漆树一般,也是破皮出胶,所出之胶用硫磺炮制之后,用途颇广。”

“唔,那你们不辞辛劳,做此有用之事,也是难得。”

“微臣深受重恩,当思报效。为朝廷为百姓效力,理所应当。”

皇上看了看笔记本,又问道,“你方才说,里面这些器械,图纸尺寸都有,我们也可以依法制作?”

“正是,只是有些机器颇为烦难,须得循序渐进。”

皇上点点头,道,“那改日叫画师画出来,再找能工巧匠去制作便是——”皇上又看了看笔记本,问道,“这个机器,十分神妙,也能做得出来?”

展昭摇头道,“这个计算机器极难做,一时做不出来。”

“里面可有做这个的图纸?”

“这……没有。”

“唔——你说它还可以计数?如何计数?”

展昭便找出计算器,道,“在这里可以计算数字——只是他们所写数字与我们不同——”他把零到九指给皇上一一看了,又随便算了几个简单的数字,皇上见的确无误,点了点头。

展昭又给皇上看了里面一些书籍图像影像,皇上点头不语。他又关上重新找出来打开,演示了几次。其实这几个文件夹就放在桌面上,一看便知,只需要知道这鼠标怎么用就行了。

展昭又拿起电池板道,“这个计算机,它……它须得再用这个电池板……充电。计算机里面存了一些电,但只能用几个时辰,等里面的电用完了,就不能再用了。这机器所用之电,就如同……灯中之油,若无油,灯便不能亮,若无电,它也不能再亮。给它充电,就如同给灯加油,只是充电要慢一些。这一个电池板,就是将太阳之光照转为电量,供这笔记本……计算机之用,需装在阳光照射之处。”

皇上犹豫了一下,展昭便道,“此时这计算机里还有电,改日用完之后再安装也无妨。”

皇上点点头,道,“那你明日再来装吧。”

展昭答应道,“是。”

“那个姑娘,明日你不妨带她一并过来,我也问问她。”

“这……”展昭不禁皱了下眉。他并非没有想过皇上会有此意,只是又想皇上也等闲不会就召人入宫,故也怀了侥幸之念,想着未必召进来。倘若皇上必定要召见,那也无法,只能一切与她实说了,不知她会怎样。或者白玉堂说得对,能见到皇上,毕竟也难得,或者她也未必就不愿意,只是须得嘱咐她说话要万万当心了。

“怎么?”皇上看他踌躇,问道。

“微臣……在朱姑娘面前……她……她在海外不受拘束惯了,因此提起官府,颇有规避之意。微臣便隐瞒身分,以布衣与她相交……”

“唔,我听说你这些天都是叫做展明,就是为此?”

“正是——她曾听说过微臣名号,怕说了真名,她知道微臣身在官府,多有隔阂。”

“你是说,不能叫她到宫里来?”

展昭只得道,“倘若圣上有命,微臣自当……自当遵从,只是……微臣尚未告知她是将机器献于圣上,只说是去送给一位……赵官人。微臣是怕她若骤然知道了,不知是否心绪不宁。”

皇上看他片刻,又问道,“她不愿牵扯官府,只是因为不喜拘束?”

“这……也是因她……她在我大宋不曾编入户册,故此心虚胆怯。”

“唔,那倒也无妨,她孤身流落,又并非她之过错。”

“谢皇上宽容。”

“没有其他隐情了?”

展昭小心翼翼道,“她是这么说,微臣看她也不像别有内情。”

“唔。”

皇上思索了一下道,“你与她所献之物非比寻常,当有赏赐。”

展昭忙道,“不敢,这些都是臣子本分——只是,微臣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唔?说来听听吧。”

“那位姑娘,她自幼长在海外,不知我大宋规制。她说在海外经过一些地方,颇产珍珠玉石,她家人买卖过一些。她平素也……也颇为喜爱,有时佩戴。她并不知道我朝不准百姓随意佩戴珠玉金银,微臣……也还没有跟她细说,望……皇上准许她在家中佩戴把玩……”

此事说来有些过了,皇上就是不准,他也无可埋怨。其实皇上就是不准,她在家里戴戴也不会有什么。若是能准了,自然更好,以免将来有人会借此小题大做。

皇上沉吟未答,展昭又道,“还有,微臣收了她这些东西,答应陪她去寻访家人,那就……不能再留在开封府效力……”他微微抬头瞥了一眼皇上面容。“还望皇上恩准微臣……告归。”

他虽不是真的要去寻访,不过的确需要陪着朱晏清,也就不能在开封府听差做事。虽没了那些俸禄,好在他们还有不少东西,也有不少种子,慢慢种起来,想必也还不错。或者慢慢再想门路,总有办法,不至于就过得差了。

“唔?”皇上微微皱眉。

“微臣一时不能分身兼顾,不得已暂离,朝廷倘有召唤,自当便至。”他只是不能像往常每日到开封府去,但皇上要找人做机器的话,想必还是得叫他们过去看看。

“她家人现在何处?可是也在大宋这里?”

“这……她说她也拿不准,也不过想四处走走去寻访一下,也是聊以遣怀。”

皇上又问道,“你是不想带她到宫里来了?”

“这……陛下吩咐,微臣自然不敢不遵,只是恐怕她心生疑虑,不再信任微臣,又过于拘谨,不复畅所欲言。不如暂且等一下,待微臣慢慢向她说知实情后,自当带她来见。”

皇上一时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忽然微笑道,“那好,那也不为难你了,也不一定非得叫她来。你要不想带她来,那就不必勉强——那我到外面去见就是——我要见她,可是也须得取个假名?

“这……”展昭慌忙道,“皇上万金之躯,岂能轻易出宫,如此恐怕不妥——”

“这你不用管,你只说打算在她面前对我如何称呼就是。”

“这……若果真要如此,那微臣只还跟她说称皇上为赵官人便可,不知是否妥当?”

“那她要是问起我名字呢?”

“这……”展昭想了想道,“微臣斗胆,对朱姑娘便称皇上名字为赵正,正心诚意之正。”

皇上听了,笑了笑,微微点头。“好,就叫赵正吧。你到时就称我赵官人好了,我也不揭破你。”

“……是。”看皇上兴致盎然,竟似觉得颇有意思,展昭暗暗叫苦,生怕到时朱晏清在皇上面前一时不慎,说漏了嘴。

“明日午后,你便带她去白矾楼。”

“这……是。”

这样虽可瞒得朱晏清一时,皇上却终究要见她,不知见了面将会如何。他虽不安,也无法,只得告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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