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目前伪造的身份,俗世王朝不理也就罢了,这等修真界排得上名号的大宗门,掌教的亲传弟子都放低身段,自报名号上门求见,他也不太好得罪人。
说来,各国几个皇子公主、使臣眷属里,还真就上官夕这个仙阙阙主亲传弟子辈分最高,分量最重。
上官辰在与仙音宫阙的友宗紫衍天极内,虽也是亲传弟子,但却跟当今紫衍天极掌教不是一脉,论修真界的辈分,他还得称自己妹妹一声师叔。
左右取舍后,拂晓还是见了,却也清楚,她私下来找,八成不是代表天启皇室而来。
上官夕也确实不是来找他们套近乎的。
拂晓他们作为与会的贵宾,住处是由天启王朝官方的人统一安排的,明面上说的是每处院落各自加持了结界,以保证客人们的隐私。
秦钰检查过,确实没有什么猫腻,但为保险起见,还是自己又设了一层结界,彻底隔绝外人的窥探。
估计早知道这一层,上官夕进了小院后也没跟他们兜圈子,朝秦钰行了大礼,双手奉上仙阙阙主的信物,向秦钰讨要一诺。
拂晓看了秦钰一眼,正对上秦钰询问的目光。
“你看我做什么?要是我说不准,你就不会接,当初也不会插手这件事了。”
麻烦找上门,拂晓是有些不高兴的,虽然上官夕并没有明确地拆穿他们,“现在别人来讨这件事的人情,你是能听我的不答应?”
秦钰沉默了一瞬,到底还是接了信物,却也强调,“原则之内,我只为你办一件事。”
“有前辈此诺,足矣。”
上官夕起身向秦钰道了谢,又转向拂晓,朝他俯身一礼,“前辈放心,当日得前辈出手相救,救命之恩,上官夕没齿难忘。若非到不得已之时,绝不会为二位添麻烦。只是世局多变,晚辈需有可倚靠的底牌。”
“待此事抵定,无论前辈们出手与否,天启皇家私库无数珍宝,上官夕,双手奉上,以谢前辈大恩。”
拂晓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你自己作为嫡公主的私库?”
上官夕失笑,眸中却无笑意,“晚辈那点东西,前辈怕是看不上。但前辈行走世间,金银也是必须之物。天启皇家私库内的珍宝金银,晚辈愿尽数赠予。”
“这好像不是你能决定的吧?”
拂晓虽然不是俗世中的人,但不意味着他就不懂俗世中的权力划分。
“现在不是,不代表未来不是。”
说这话时,上官夕低垂着眼,看不清情绪,但周身气度,却不似她在外所展现的那般温婉,“前辈,人总该为自己考虑一二。我要的,从来就不多。”
她语调柔缓,看似轻快,却又像藏着未尽的无奈叹惋。
拂晓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不多,也就皇位而已。”
上官夕面色一僵,却又听他说,“既然是自己家的产业,哥哥争得,自己当然也争得,挺有上进心的。”
这话听得上官夕一时不知道他是在挖苦,还是真心的。
拂晓却是已当她不存在了,转头问秦钰,“别人家的师父,徒弟出师给信物,送这么大且实际的人情给她,帮她渡过难关。你说你以后出师,你师父会送什么?门主令牌,还是他那把剑?”
“我不需要别的灵剑。”
秦钰答得果断。
拂晓若有所思地点头,“哦,原来你惦记的是他的掌门令牌。”
“……”
秦钰沉默一瞬,拿了桌边的糕点,“这个不错,你尝尝。”
“是吗?我尝尝那个。”
拂晓手一指他旁边那个,在秦钰转身的空隙继续叨叨,刚说两句,嘴里就多了东西。
可惜,秦钰能堵了他的嘴,却扛不住废话往脑子里钻。
上官夕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走。
言黥封叹着气摇头,上前送上官夕出门,“二位前辈是性情中人,得罪之处,请殿下见谅。”
回过神来,上官夕眸中多了几分笑意,潜藏希冀,“能率性而为者,世间少有。若是可以,倒是希望两位前辈能一直如此。”
“殿下所言极是。”
言黥封附和着,余光轻扫身旁人,在院门口停下脚步,垂眸送行,“也祝愿殿下,能早日放下心结,放自己自由。”
将要迈出院门的脚步停顿,上官夕侧首看向言黥封,轻声问了句,“你如今,可得解脱?”
“已如愿。”
言黥封没抬头,回答却恳切,“也祝您能如愿。”
上官夕笑了一声,“可惜,我所愿,早已失。日后,窥心之法少用吧,鬼修邪术最易侵神,别浪费了得来不易的机缘。”
一步跨出门去,脱离了秦钰结界笼罩的范围,上官夕又成了那个温婉端庄的公主。
言黥封在院门前目送她远去,听得院儿里拂晓叫他,才合上院门,走入院内。
拂晓让言黥封密切注意着各方动向,揣摩着上官夕可能会将这一诺用在什么地方。
当日之事已过三日有余,三大王朝各自的比拼也进入了紧要阶段,上官夕却一直没动用当日讨得的承诺,这让拂晓意外又不意外。
但有事儿揣在心里惦记着,到底是让他玩乐也不能尽兴。
时间越是拖延,不安的感觉就越是浓重,他有些后悔由着秦钰答应这件事了。
可正如他教育秦钰的,事已成定局,与其将精力空耗在操心上,不如做好能做的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尽人事而听天命。
就上官夕当日所言,以及当下天启王朝的战绩来说,怕是演武盛会之后,会有一场宫乱。
正在拂晓思量间,场上原本势均力敌的战局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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