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正经,倒是让拂晓不太自在了,扫了他两眼,轻飘飘收回视线,“行了,起来吧,我也不是那种压榨小弟的恶地主。你既然说帮我办事,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既是以行商的名头进入天启王朝,参与三朝演武盛会,空手而去,难免惹人生疑,货物方面,就交给你处理。记住,不可挑太贵重的货品,但又不能落了贵宾这一身份。”
拂晓话不停歇地说完,转头又使唤秦钰,“秦小弟,给钱吧。”
秦钰已然习惯了被他使唤,取了金银置于乾坤袋中,交给言黥封。
言黥封看了看颐指气使的拂晓,又看了看无奈但听话的秦钰,忽地明白过来,之前秦钰怎么会那么肯定他们二人不会对立。
就秦钰当下的这个态度,他二人要对立,言黥封想不到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收好乾坤袋,言黥封道了别就要去办事,却在走出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尚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待我备齐货品后,我们又该到何处碰头?”
就连秦钰,言黥封也只在他们去找柳浮生时,听过“秦佑安”这个名字,而因此一直称秦钰为秦先生。
但听柳浮生之意,秦佑安这名字显然不是真名。
只是秦钰没过多解释,言黥封也就没问。
拂晓倒是被他问住了,张了嘴刚要报上名号,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秦钰,“你之前说你字什么来着?”
在说起墨渊阁一行时,秦钰倒是跟拂晓说过自己取了化名的事。
拂晓倒不是不信任言黥封打算瞒着他,只是秦钰到底身份特殊,自己跟着秦钰虽然少有人知自己姓名,但难保没有万一。
他向来不喜欢冒险。
言黥封是立誓不会背叛了,但不意味着他不说,别人就没有别的方法从他那儿获知信息。
为防万一,拂晓觉得有必要学秦钰弄个化名。
“佑安,秦佑安。”
秦钰回答着拂晓的问话,将当日说与柳浮生的解释,同样与拂晓说了一遍,但不知为何,在面对拂晓说这话时,心中总有莫名心绪流转,隐有几分心虚。
在秦钰的刻意遮掩下,拂晓不察他的心思,兀自思索,“护佑天下安宁……倒真是有你师父的风格。”
沉默一瞬,拂晓一合掌,转向言黥封,“吾名黎安,黎民安泰的黎安。”
话刚出口,几人恍惚。
本是旁观之态的黎安一瞬惊愕,忆起久远之前,镜海离岛上,那初见之人为自己赠名的那一刻。
“黎安,就是黎民安泰。你作为王,就该担起王的责任,让天下黎民,能安居乐业。”
刚破封而出的人,对为王者的责任懵懵懂懂,却清晰地记下了他当日的教诲。
倒回从前梦境,当日王者却惊觉,原来此名,竟是久远以前已经遗忘的自己所取。
再回想小世界里只得秦钰一点恍惚记忆的时喻,在窥得“拂晓”一名后,对自身姓名的解读,黎安没来由地觉得好笑。
“拂晓,拂晓,不就是黎明的意思?黎明……”
昔人话语与当下拂晓与秦钰的意识传音重叠,相同的开头,不同的结尾。
“我取黎明之意,以黎为姓,以安为名,得黎民安泰之意。怎样,是不是很有文化?跟你师尊取名的能耐比起来,觉悟不差吧?”
耳听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声音语带炫耀地说着,得意洋洋的声调,很是轻快。
当初的他,身为拂晓的他,心在天下。
黎安回首往昔,虽无负王名,却也造杀孽无数,与大护天下的心境相去甚远。
茫然感慨间,再闻熟悉之人如常应声夸赞,却又在沉吟一瞬后,轻声而道:“相比安泰之意,我以为,平平安安之意,该为最佳。天下平安,你,平安。”
拂晓怔愣,再听相似之语的黎安却是心绪翻涌。
不知是因名相合,加深了过去与未来两个自己之间的羁绊,还是自己的心绪波动已然剧烈到影响了拂晓,一时之间,眼睫轻颤,欲语还休。
惊觉失态,拂晓飞快别开眼,暗自平复莫名起伏的情绪,竟感到了些许好似活人的心跳,在胸腔下震颤。
真是奇也怪哉,他一个剑灵化身,虽然有人类的形态,但并无人类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他怎么会感受到心跳?
早几百年,他也是棵树,也不该有心跳啊?
疑惑间,拂晓狐疑地抬眼,悄悄以余光瞄了秦钰一眼。
但见他低垂着眼,面色稍有变化,胸膛起伏着显出难平的心绪,拂晓霎时有了答案。
大概是跟秦钰共感的时间长了,在秦钰已然将情绪从灵魂力量中剥离后,自己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只是,一个化名而已,他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拂晓探究着,却忽略了自身同样因这一个名字,而稍有紊乱的心绪。
两人各怀心思,唯在一边旁观的言黥封神色清明,两眼疑惑。
被告知假名该感到不适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但他怎么看着,这两人对这一个名字的反应,比自己还大?
拂晓最先回过神来,对上言黥封不解的视线,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忽悠,“咳,总之,你叫他先生,那叫我老大,或者尊主就行。知道太多对你不是好事。”
言黥封迟疑一瞬,到底是舍弃了相当市井气的称呼,唤他,“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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