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江水水和颜氏父女离去之后,林十一心中的疑惑却依旧丝毫未减,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此刻面上的皱纹都快结在了一起,哪怕他已经快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一整天,他也没有一丝的厌烦,因为直到现在,他也还是在想着白天那个到处都是疑点的少年。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在又想了一会后,老人无奈地慨叹道,只不过这并不是骂人,因为这个叫做江水水的少年实在令人迷惑,连四层灵视都无法看透的家伙,在整个阿匹基大陆上都属实罕见。
但这并不能叫林十一放弃,毕竟对于这个已经快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来说,除了捍卫烈烈书大神的尊严外,他所唯一执着的事就是救助那些有着奇病顽疾的可怜人了。
所以在稍稍揉了揉自己那双已经因为一天的工作而疲惫不堪的双眼后,这个老人又掏出了那管江水水的血液,而且这次他还要用上另一件大杀器,那是当年他晋升为神官之时,小国师亲自赠予他的清源镜。
那是小国师用四层的锻造术所打造的宝物,虽然神官们一开始都不同意浪费小国师的精力来锻造这样装饰性多于功能的东西,但在亲手获得这些带有天机气息的物件后,他们还是兴高采烈地收藏下了这些赐物。
而这面被林十一名为清源镜的镜子也是如此,尽管它的外形堪称普通,一眼就能看出小国师那贫乏的艺术造诣,也没有什么神乎其神的功能,但林十一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它,并固执地坚信这件出自天机神选的造物能帮助自己这个瞎子看清什么。
此刻也是如此,林十一正如同捧起一滩水般拿起这面镜子,然后又开始打算借助起灵视观察那管和江水水本人一样奇异的血液。
只是或许是白天过于劳累,又可能是太过珍视清源镜,林十一居然不小心在起身的瞬间将血液打翻在了清源镜上,老人立刻就要心疼地惊叫起来,他迅速地使用起灵力将血液收回了玻璃瓶中,却还是为自己被玷污了的清源镜而惋惜了起来。
但这份惋惜只存在于一瞬之间,因为下一秒老人就发现了一个令他更为震惊的事实,那面他敬奉为宝的镜子居然没有被江水水的血液所污染,而是在吞食掉他的血液后亮了起来。
“嗯?”林十一还没来得及继续深思,那清源镜就已经快亮得他这半个瞎子都睁不开眼了,这时林十一才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不寻常的事实,“难道?难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便又开始不要命地运转起灵力来,将那为数不多的血液又分了一部分运到清源镜上。
他已经完全不觉得这是亵渎了,毕竟如果他所想的是真的话,那叫他去死他都心甘情愿。而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当江水水的血液再次接触到清源镜时,又是一阵璀璨的光芒绽放开来,只是这回站在这明亮到堪称伤眼的光亮中时,他却再没有了一丝的闪避。
而且此刻在这个已经如同石头般封上了心的老人脸上,居然已经有了两行清泪落下,这并不是苦涩的眼泪,相反是幸福的泪水,他如同个孩子般哭泣,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毕竟,在他的神面前,他又和孩子有什么区别。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林十一一面笑着一面哭着,不顾仪态地在本该宁静的夜晚里哭喊起来。
这动静终于惊动了门外之前就已经好奇不已的弟子们,于是任三敲着门低声问道,“师傅,您还好吗?”
回应他的则是一个喜悦的声音,“备车,备车,我要去石原将军哪里。”在确认自己已经找到所有国教信徒要找寻的人后,林十一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城外的军营,毕竟在那里才能使用上电报机供他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国教大神官林秋水。
只是任三他们并不能理解这来来回回的大起大落,于是壮着胆子,任三又开始了询问,“师傅,您真的还好吗?”
“废话,我好着呢,快去备车。另外,任三,你进来一下,我还有事要给你安排。”林十一的声音透出一股年轻人般的活力,这才叫任三和门外的弟子们放宽了心,他迈着步子就踏入了那间还未褪去光芒的屋子里。
“师傅。”任三恭恭敬敬的说到。然而平日稳重的林十一却是直接揽住了他,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发现圣驾了。”他的言语里全是欣喜,哪怕声音压得再低也无法掩盖。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任三心中的惊天骇浪,对于国教中人来说,他们虽然明面上大都服从东原国皇帝的指挥,但能在私下里被他们尊为圣驾的却始终只有一人,于是在听到林十一这简短的话语后,任三心中也再无法平静了。只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展露出那份虔诚信徒该有的狂喜,而是在心中升起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
所以在愣了一会过后,任三才作出兴奋的姿态问到,“师傅,你确定?”只是他作假的功夫还不到家,林十一还是一眼察觉出了他言语中的疑惑,于是他很不满意地举起还在发光的清源镜说到,“还能有假?这清源镜乃是小国师亲铸,而江水水的血液却能和它起反应,那你说他和小国师大人什么关系?”
“快去,你现在就带上观里的弟子,去保护好圣驾大人,但切忌不可宣扬,就连观里的其他弟子也不能告诉,以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扰了圣驾清静。”林十一一边火急火燎地补充着,一边收拾着着装就要准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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