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彻说:“六指黎分支高黎后,有一部分族群,迁到了越山溟水,成为越夷。这伙越夷骁勇善战,为抢夺领地,跟南黎多次发生冲突。大蚩尤健在时,便心生铲除之意。我若前往马颈凹,难免触动杀心。”
小头寒细眼眯笑:“两族同属一脉不假,越夷相距六指黎几千隶首,必定鲜有往来。何故触动杀心?”
“哈哈哈,彻啊,哥说服不了你。好吧,我等前往便是。”
“这般分工甚好,云桑、农耍眯、徇年、沐春、溪珉前去寻还魂草。”姜明鲲抬望天空,见天色已晚,他大手一挥,做个分开的手势,大步迈向马颈凹。
——
春风吹厉草屋,系在屋角的青色葛布巾,迎风飘扬。
一大群人,围坐半人高的石鼎,底座燃起的火苗,不断舔舐四周。随着清水鼎沸,扑鼻的鱼香,弥散开来。
一名头戴白鹭羽冠,身穿青葛裾的长者,右手的六指,紧握一把灰白的骨勺,他舀起一勺鱼汤,送到白须嘴唇,轻轻吹了一口凉气,再送进嘴里。
“黎主,滋味如何?”他的身旁,一位少年站起身,眼馋地看着长者的表情。
“少青麻鯝味美,只是清淡一些。族众尽可放心食用。”长者深凹的枯眸,环视饥饿的族人,满脸自责与愧疚。他叹息一声:“想我六指黎迁居少青湖,种稷牧羊,食物丰盛。传到我苏伦垲手里,何曾沦落到捕鱼为生。”
“黎主休要自责,越夷借住,时日短暂……”说话的人,体型敦实。满颊的浓须,努嘴身后一排排草屋。看着紧闭的苇门毫无动静,刻意压低声音:“越夷人生性多疑,我等小声一些。”
“苏芒,你且盯紧马头凹,防备外族进入!”苏伦垲凝聚白长眉,神色肃穆:“越夷借居暴露之日,便是六指黎举族灭亡之时!”
“黎主且放心,长子苏正其谨严防守,外族休想踏入马颈凹!”
“很好,若是有变,我两千六指黎兵,随时增援。”
…
湖堤拐弯,进入陡峭的上坡道。两旁的葛树,褪掉满目的树叶,光秃秃的树杈,偶见鸦雀筑巢。寒风萧瑟,无不透着凄凉。
望着坡下的草场,刑天的心,仿佛又回到北黎大草原。他忘不了弦卫的一颦一笑。他甚至幻想,倘若回到过去,他会竭力逗她开心,绝不让她哭泣。
“马头凹已到!”姜明鲲挥手,示意停步。星目环视两旁,挺鼻敏察潜在危险。黄石台受伤后,他变得更谨慎。六指黎在高黎,种族虽然单一,得益于少青湖畔水草肥美,提供丰富的食物,族群繁衍的人数可不少。湖岸数千隶首的地界,草屋随处可见。也是临近黎主竞相争取的对象。可是,黎主苏伦垲生性固执,归黎只论血缘。可他和高黎黎主苏冠,暗结仇怨。回归高黎不了了之。
“马头凹是马颈凹的入口,务必留意四周,提防六指黎偷袭!”姜明鲲嘱咐几人,在束腰的布囊,抽出三支蚌镖,暗暗攒在手心。
嗖嗖嗖…无数支羽箭,从两旁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象飞蝗。
寒彻躲避不及,身中数箭。好在二人佩带夷山护支甲,性命无虑。
“刑天、飞鹏,保护好赤帝!”姜明鲲着重强调:“倘若赤帝受伤,你二人便辞去将职!”
“遵命!”刑天、飞鹏交换个眼色。二人同时脱下外裾,站在夸父左右,不断挥舞裾袍,阻挡射向夸父的利箭。
“你等当本王乃泥捏之人否?”夸父推开刑天、飞鹏,提起乌木棍,疾风般冲入右边的树林。转眼间,一阵打斗声传来,陆续听到有人凄嚎。
刑天、飞鹏尾随上去。只见地面上,躺满被夸父打伤的弓箭手。
夸父趁胜出击,与五名现身的六指黎将,迎面交手。
其中,一名白裾少年,战技高超。他身体弹跳轻盈,一柄鱼鳍形长剑,使得眼花缭乱。
夸父初居上风,很快应顾不暇,被牢牢困在核心。
少年趁势飞上一人肩头,鱼鳍形长剑点指夸父喉咙:“还不束手就擒?”
“休要伤他!我等想求见苏伦垲黎主!”刑天眼见相救不及,虎眼一转:“请兄长禀告!”
“黎主岂能想见必见!大黑罴伤了我那么多族兵,苏正其怎可轻饶?”少年的浓眉绽开冷笑,他飞速掣剑一转,在夸父颈项划了道血口,以此回应他的鲁莽。
其实,凭夸父的身手,完全可以摆脱少年的点喉。眼下有求于人,容不得半点冒失。他甚至后悔,不该凭一时之气,打伤埋伏在树林的弓箭手。
“想见黎主绝非难事,若是打赢苏正其,我便放行!”苏正其言语中,狂妄之极。他把夸父推向族兵,用绳索紧紧捆缚,再慢慢踱步到刑天面前。
苏正其的装束,仍然有高黎人的遗风。白厚裾源自雪貂毛。长披的黑发,头顶的束髻,串链的白色亮珠,选自少青湖蚌珠。
他宽额浓眉。内双眼层,泽亮的瞳仁,天生狂傲不羁。
他的鱼鳍剑,为六棱握把。六指象是天然吻合,牢牢嵌入六棱中。
“刑天接受挑战!”刑天把外裾交给飞鹏,满是补丁的单裾在身,感觉身体轻盈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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