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3月15日,天都山。
黄昏落日,透过层层叠叠的红叶海,将余晖洒落在平缓的山坡上,染成金黄一片,透着岁月的厚重与离别的伤感。
叶繁星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精美的陶瓷瓮器,将其埋入挖掘好的洞穴中,再填上尘土,立起一块沉重石碑,碑文上只有一句话:
“这是一对生生世世在一起之人。祝他们永远在一起。”
没有题名,没有落款,简陋而蕴含了最真诚的祝福。
当碑文竖立的那一刻,站在几步之外的孟玥,徐洛魂,干细娥三人均皆低头默哀,为那一对苦命鸳鸯送上自己的悼念。
场面一阵肃穆。
当默哀结束,叶繁星率先打破沉默:
“好了,就送他们到这里吧。”
他转向徐洛魂:
“师傅,谢谢你允许他们埋在这里。”
如今的叶繁星,已经正式拜入徐洛魂门下,成为其嫡传弟子,排序老二,落在大师兄顾代雪之后。不过他对老二这个排序有些不爽,所以一直嘀咕着要干掉顾代雪,成为嫡传大师兄。
众人也都知道他这个只是借口,真正的想法,估计是为庆云的身死,向顾代雪讨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理由,也就随他去了。
徐洛魂看着墓碑,心中想到的是近四十年前,发生在这天都山,与小胖子庆云和晨曦发生的种种过往,一时有些出神,没有回复。
叶繁星见其神态,也知道现在最难受的不是自己,而是师傅这个曾经的老大哥,于是没有打扰,转向一边的自家姐姐孟玥问道:
“姐,我们丢下夫人和老薛他们,连南方代表团进城仪式都不参加,是不是有点不好?”
他和自家师傅未过门的妻子孟玥是姐弟关系,开口叫师娘总感觉怪怪的,索性各论各,老徐是师傅,孟玥是姐姐,即便两人成为夫妻,这称呼都不变了。
孟玥丢了她一记白眼,没有说话。倒是经过天都城历练之后的干细娥,主动开口解释起来:
“中山号被挟持一事之后,南方代表团除了夫人,全都没了,所以夫人让我们充当南方代表参加和谈,大小姐也就投桃报李,主动撤出远离天都城这个漩涡,将表面风光和荣耀都给到夫人,这也是对她和先生最好的交待。”
闻言,叶繁星情不自禁想起了3月10日,夫人带着全为红色组织成员的南方代表团,进入天都城时,被夹道欢迎的盛景,也感叹于当时夫人宣布先生死讯时,现场悲泣声一片的悲喜两重天。
他朝干细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夸奖道:
“细娥懂得真多。”
干细娥绯红了脸颊,低下头两手指头纠缠,呢喃道:
“哪有,都是大小姐教育,时时耳提面命罢了。”
面对干细娥的自谦,叶繁星一时语塞,挠挠头,好多话说不出口。
如果换了以前,见到干细娥这般羞人的模样,叶繁星少不得凑上前去调戏几句,逗弄可人儿直到真正生气为止。
而现在,一是没有心情,二是知道自己抢了干细娥的主角位置后,叶繁星面对干细娥多少有些拘谨和亏欠,不再挥洒自如。
所以,场面一时僵住了。
孟玥叹气一声,老徐出了状况,两小只之间有了隔阂,果然孟家还得是她孟大小姐撑着,否则得散。
她轻咳一声,问道:
“繁星,你把岩林老先生的遗书交给夫人后,就一直留在她身前做事,可知秀萍情况怎么样呢?”
她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徐洛魂接掌元气大伤的补天阁,顺便整合圣门资源,为对接各国大使开展贸易,还有与红色组织的接触合作忙来忙去,对于夫人那边的事务关心较少,是故有此一问,也是给叶繁星解围。
叶繁星连忙回答,摆脱那种尴尬的气氛:
“还是老样子,身体机能都没有问题,就是昏迷不醒,医生已经基本判定是植物人了,只看老薛的意见。不过,老薛还在拖着,期盼奇迹的出现。”
这话一出,场面又是一阵沉默。
所谓的老薛意见,就是有医生提议,是否要给于薛秀萍安乐死以求解脱。
按照现行法律,秀萍作为夫人的贴身侍女,是签了卖身契约,这个决定应该由夫人来做。不过夫人转交给了薛无心,并明言无论老薛作何决定都予以支持。
截至目前,薛无心依然在等待,期盼着那个女人只是睡觉睡久了,醒不来而已。
说到这里,孟玥、叶繁星、干细娥齐齐一阵唏嘘,黄昏落日下的悲凉感觉更甚。
见大家愈发低落,往昔担当团队气氛组的叶繁星急忙转移话题:
“姐,今天晚上的决斗,你看好谁?外面知道此事的前辈高人们,都议论疯了。”
三月十五,月圆之时,天都山巅。试看,谁将登神成仙!
这句电文被披露出来之后,关于青城派掌门玄虚和天下第一洛天都比斗论武的讨论就没有停过。
查老先生的《江湖故事》更是连续三天刊文报道这一江湖最顶尖高手的决斗盛事,并诚挚邀文,其本人更是从五天前就干脆住在洛天都的小院内,肉身堵人,24小时跟踪报道洛天都的一举一动。
而数得上名号的前辈宿老也很给查老先生面子,纷纷登文发表意见。就连武当掌教和少林方丈这一道一佛两大巨擘都亲自下场,分别撰文了自身关于登神境的设想,引发了江湖上的轩然大波。
凡此种种,都让叶繁星想起了前世阿联酋足球世界杯的决赛前后,关于煤老板封王一事的媒体狂欢。
其实玄虚和洛天都这次见面,比斗倒是其次,孟玥和徐洛魂的婚事才是中心话题,不过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孟玥再次无奈地叹口气,埋怨起自家那个越活越小的掌门爷爷,好好的一件喜事,生生搞成了江湖的巅峰赛事,反而将自己和老徐这个主角丢到了一边。
“我能看好谁?自己爷爷头铁,非要撞墙撞得头破血流,我也很绝望啊。”
孟玥一顿抱怨,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清楚表达了自己的倾向。
对此叶繁星深有体会。
作为洛天都的半身,又是他的徒孙,亲眼目睹过其如何花式吊打徒弟之后,叶繁星完全不觉得这个低武世界,能有人击败洛天都。
所以,他也看好洛天都取得胜利,甚至在其内心觉得,玄虚老道这是自取其辱,将被碾压式击败。就像他第一次挑战洛天都,结果被三剑赶下了天都山,成为江湖最顶尖圈子中的笑柄一样。
不过另一边开始主动起来的干细娥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玄虚掌门爷爷应该是有自己考虑吧,否则这样单方面被殴打,他图什么呀?”
叶繁星正待接话,突然听见已经是自己师傅的徐洛魂突然开口,感慨道:
“玄虚掌门这是借助师傅这块全天下最为锋利的磨刀石,打磨自己,意图一举突破至高,踏上长阶,蜕凡登神。”
叶繁星目瞪口呆,干细娥又惊又喜,孟玥蹙紧了眉头,不确定地问道:
“你是说,我家掌门爷爷,已经临近登神境的大门,所以才要借着洛前辈的压力,一举突破吗?”
徐洛魂点点头:
“之前我在青城山时的境界过低,还不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如今三份神魂合一恢复过后,回想起来,当时的玄虚掌门理应是与人神之限仅有一步之遥。”
叶繁星精神一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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