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日中,这个羽仙曾多次来医仙宫中探看,还送来了不少珍稀的药材,其中甚至还有一滴凤凰的心头血。

不消说,这定是凤翎洛的意思。

但古怪的是,凤翎洛却始终没有主动来见白清欢,甚至有点躲着她的意思。

如今她直接来了羽仙宫,他也是躲不掉了。

羽仙侍从带着白清欢走过漫长的庭院,最终走到了一处小院落前,便不再指引了。

白清欢推开院门走入其中,一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仙树被方才的雨水冲刷过,叶片翠绿得亮眼,风自叶隙穿过,哗啦声不断。

树下,依然一副少年面孔的凤翎洛似乎正对着树干比划着什么,听到推门的动静后,手脚停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啊小白来了?神女……阿不是,那位女仙子的伤好了吗?”

他热络地往白清欢这边走来,还很是哥俩好地拿拳头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膀。

“对了,当时在放逐之城中人太多不方便说,现在你总得讲一讲,你怎么就成剑仙的转世了?你不是我羽仙宫的小仙娥吗?”

“啊还有,先前我就有听说盛德仙君最近一次的转世叫什么……段惊尘是吧?你还骗我说你叫小白……”

“还有你看这棵天梧树,我当初还送了种子给其他仙家呢,剑仙也得了一粒,你快说说,他种活没有?”

他嘴里没停地絮叨着,又是装出生气的样子找她算账,又是同她追忆共同长大的往昔。

然而白清欢却只是安静站在那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凤翎洛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他再也装不下去那副少年时才有的天真笑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口中嘟囔着,重重一拳打在了树干上。

“哗啦——”

树叶被打得哗啦作响,凤翎洛沉默了片刻,小声问:“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我起初还不确定,但是现在看你这样子,才算是知道了。”白清欢的视线在院中搜寻一番,最后自顾自地寻了个石凳坐下。

她问:“说吧,你和应临崖到底怎么回事?”

凤翎洛听到那个名字后,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他冷哼:“应临崖此人乃是羽山叛徒,我势必诛之!”

白清欢的动作一顿。

某种意义上而言,眼前的凤翎洛并非是她熟悉的那个孩子,毕竟三千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但是童年的烙印,往往又伴随人的一生。

凤翎洛小时候绝不算乖孩子,他说谎时,右眼总是会忍不住乱跳。

如今他的右眼颤抖得很快。

他在说谎,而且是一个弥天大谎。

“可是你在和他争夺战神仙令时,差点丢了命,你斗不过他。”

他深深地看着白清欢,眼中忽然浮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悲色,像是为自己的无能而哀恸:“只是一次必要的失败而已,一块仙令并不能改变什么,一场盛大的成功之前,总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牺牲。”

他的眼还在跳动。

白清欢轻声问他:“你和他……这样斗了三千年,如何才算尽头?”

凤翎洛背靠着这株高大的天梧树,喃喃:“我不想的,事情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可是我们自多年前就走上了相反的两条路,也只能斗到那条路的尽头为止。”

“你后悔吗?”白清欢问他,“后悔在仙庭初乱时,竟然拼死护住了他。”

凤翎洛偏过头看她,炽热如烈焰的双眸中,有浓烈到几乎凝为实质的坚定。

“我凤翎洛,此生无悔。”

白清欢注视着他的眼睛。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没有再跳动了。

……

寒渊。

漫天飞雪将视线遮挡了大半,这里几乎没有灵力流动,有的只是冷到瞬息将人冻结成冰的寒流,根本没有任何修士能够靠近,甚至连体魄超凡的仙族,也不敢轻易踏足于此。

能够行走于此的,唯有在寒渊中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已经彻底习惯这等苦寒的妖部。

在这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凭空浮出了一座仙宫。

确实和当初的仙庭相差无几,只不过不是用昂贵的灵石和仙木雕琢搭建而成,而是全部由巨大的冰块凝成,在凄冷的寒风之中泛着幽蓝的光。

若是有年迈的仙族在此,定能认出这座冰宫,和当年的战神仙宫一模一样。

只是这仙宫附近守着的不再是仙将,而是一群煞气十足的妖将。

“逐星大人,我们真的不进去帮忙吗?”

“大人的气息似乎变得很混乱……”

“闭嘴。”逐星一动不动,呵斥了其他妖将。

她冷冷看着仙宫中不断泛出的光芒,面无表情道:“大人正在融合战神仙令之中最后一块灵魂碎片,过程漫长难熬是正常的,但既然他已经苏醒,那就不是问题,他才不是应临崖那般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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