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辰急声。

“轰隆。”

洞府石门被逃进去的云摇随手一挥,再次关上。

如今嫌疑已除,没理由再踏师长洞府,褚天辰不敢逾矩,只能腆着老脸眼巴巴在即将合上的洞府石门前着急:

“小师叔祖,教徒弟劳心伤神——”

“小师叔祖,弟子修行之初,打好根基很重要!”

“砰!”

洞府门在两人身后彻底关合。

褚天辰最后一句撕心裂肺的传音还荡了进来:“莫误栋梁啊小师叔祖!!”

回音盘旋在洞府内。

云摇:“…………”

偏偏她这边回眸,就见慕寒渊正微微勾笑地望着她。

云摇憋气:“作为师父,我有这么误人子弟、不值得信任吗?”

慕寒渊略作思索。

云摇磨牙:“你竟然真的在想了。”

终究是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慕寒渊轻勾低了她手腕,俯身轻吻了下她眉心。

“不会,我最信任师尊。”

云摇被他亲得脸颊微灼,抬手摸了摸他吻过的地方,嘀咕:“…从结果来看,我确实不适合当师父。”

“适合,”慕寒渊低声含笑地哄她,“最适合只当我一人的师尊。”

“……”

云摇觉着再这样下去,调动再多灵力也压不下翻涌向脸颊的气血了,她迅速转开了话题:“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们不记得你这件事?”

“嗯,天道说过。”

“什么?”

云摇怔然抬眸。

“千日天道之罚结束,将我投入幽冥无间前,它便说过,世人关于我的一切记忆,世上我所留下的所有痕迹,全都会被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这才是对我悖逆天道、违抗宿命的最大惩戒。”

“……”

尽管慕寒渊说得平静,但云摇只是听着,都觉得心口紧促到难以呼吸。

她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你那时候,是不是很……”

“不是。”

慕寒渊轻声截住了她的话音。

云摇眼尾泛红地抬眸,微恼:“我没问完你就否认。”

“我猜得到,但都不是,”慕寒渊低垂下颈,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着轻落下吻,“我不曾绝望,也不觉着孤独,更未后悔遇见师尊、经历一切。”

云摇眼眶愈发潮热:“可你那时候连五感都没有,若是世人真的将你忘尽……”

“虽然五感尽丧,但我每一日都可以思念师尊,可以回想我们曾度过的每个时刻……对我来说,我们从未分离过。”

慕寒渊抬眸,望着她笑了。

“而且我知道,即便世人都忘了我,你也一定会记得。”

“幽冥无间,碧落黄泉,你还是来寻我了,不是么。”

“……”

云摇心旌动摇,思潮难拦。

数日的压制一时疏漏,她由他执手的腕上,从衣袖下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色。

慕寒渊自眼尾瞥见,笑意沉凝。

云摇一下子回神,慌忙从他手中拽脱了手腕,回身想藏起来:“下个月宗门内还有年典,你陪我一同出……”

话未说完。

云摇手腕被从身后握住,拉回身来。

后腰被那人一抵,她就撞进慕寒渊怀里,还被迫仰起脸,面对面迎他的审视。

“这是什么?”

云摇缓缓眨了下眼:“嗯……我最近在研究的新术法?”

“云摇。”

“……”

关于被慕寒渊一抛下师尊名号直呼她就有点怂这件事,云摇一直觉着莫名且无解。

但这种关头,只能装“死”。

于是云摇假装没听到,拖着人往榻上去:“我突然有点困了,一定是昨夜没休息好,不如我们先睡一会,再起来为你调息疗伤——”

“天寒玄玉的原因,是么。”

“……”

云摇停住。

一两息后,她叹气回身:“当日去九重天阙弄这具能保你生息不散的玄玉棺椁,确实费了些精力,留下了一点点寒疾。但它不伤圣体,最多发作起来有些不舒……唔?”

没说完的话被一个吻堵了回去。

云摇怔然地睁大了眼。

不止因为这个吻深而倾力地让她惊讶,更因为近在咫尺,慕寒渊低垂的睫羽间染得湿潮的痕迹。

逃到那一吻间隙,云摇忍不住躲着逗他:“你竟感动得快要哭了吗,慕寒渊?”

“云、摇。”

慕寒渊难得生恼,将她手腕攥得紧紧的,眼尾也靡开绯红。

“若非重伤,妨及根本,圣体仙骨哪来寒暑?受万分痛楚,也只笑谈一分,我知你从来如此。”

云摇被他那恸楚的眼神弄得微怔。

须臾后,她笑起来,抬手揽住了他的肩颈,自己垫脚勾上去,亲了亲他下颌。

“好,我错了,不该瞒你。”

慕寒渊心疼得厉害,也就气得厉害,可又不忍将主动献吻的云摇推开。

于是明明气着,他还生怕她累到似的,替她托住了腰身。

“今后任何事,都不许再瞒我。”

“嗯,我答应你。”

云摇察觉慕寒渊神色间还有几分沉郁之色,干脆得寸进尺,她笑着将人向后压在了软藤椅上。

她单膝轻抵,俯近:“其实,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偿我这寒疾之伤。”

“什么办法?”

“这样。”

云摇抬手,一拨慕寒渊颈前裘领。

凡俗不染的鹤氅就从他肩后坠在了地上。

而她欺身而上——

“那寒渊尊,就从今日起,千年万载,夜夜为我暖榻暖身,相伴不离,如何?”

白玉莲花冠的簪子被拔掉,抛开。

雪色长发在烛火间流泻而下。

如一轮明月,坠红尘里。

慕寒渊托起了俯下身来吻他的云摇,温柔而克制地握住她后腰。

“好。”

“千年万载,永不相离。”

《卷五:三界终局,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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