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通半月后便到了湖广,集结了驻湖广的锦衣卫,按名单进行了处置,各地官员、士绅察觉形势不对,便纷纷找到万安要求退还先前缴纳银两和粮草,万安拿出圣旨说道:“尔等欺瞒上官,辜负了圣上对尔等的信任,尔等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间,若能迷途知返,散尽家财,本官还能为尔等寻得一条生路,否则待锦衣卫指挥使叩门之日,便是尔等灭族之时。”此刻的万安犹如包公在世,携天子剑斩断世间秽浊之气,所到之处贪官授首,百姓高歌。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为了世代的产业不惜铤而走险,这一众官员竟然敢公然对抗朝廷,将他软禁起来,并毁掉他所带的一切物品。这些人并不知晓的是,身边潜伏的锦衣卫早已得了皇命,暗中守卫万安。
此刻万通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自从万贵妃获宠以来,还是第一次大规模的抄家,凡所获粮草皆遣人押送进京,然所得财物便私自扣押。每日如此,就连休息也是在抄家的路上。当我和汪直与万通碰面后,万通便有意避开汪直,让他回京复命,剩下的事物皆由锦衣卫所接手。汪直自是不愿提前回京,跟了两日后,汪直发现万通有私吞财物的嫌疑,又怕汪直起疑,便称陛下所托之事皆已办妥,这才带着手下回京复命。
待汪直走后,我有一事想不通,前几日万通劝汪直回京,汪直称有事不便回京,这两日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提前回去了,还是他自己要求的。想到半夜我找到万通说道:“汪直此番回去定是为二哥私扣钱财之故,二哥需尽早防范才是。”万通笑着说道:“大不了像往常一样,咱拿出一些上交国库,剩下的自己与弟兄们分了便是。”我对汪直说道:“不妥,如今陛下看中的是北方战事,虽此刻不会追究,难免日后有所行动。况且我听汪直说过,陛下似乎有意对万家动手,只是时机不到。如今二哥此举定会落人口实。”万通问道:“那总不能让我全部给陛下吧,若真如此这得罪人的差使咱就不干了。”
我想了一阵对万通说道:“二哥不妨在名单上找些人来,咱也不能将湖广的士绅全部得罪干净,留一些愿意效忠咱万家的,让他们帮忙收购些粮食将功折罪。”万通心有不甘的说道:“咱都抄家了,还花钱问他们买?全部充公不好么,难不成你指望这些人还会诚心为咱万家做事不成?”我提醒万通道:“这名单可都上去了,能缴获多少粮食和银两汪直可是清楚得很,二哥不妨将账本做于明面上,如数报给陛下,如此一来汪直拿回去的消息就无用了。”万通摇头说道:“不可,咱辛辛苦苦捞的一笔银子就这样上交,咱不敢这傻事。就算陛下知晓,看在大姐的份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我见万通还没明白便问道:“大军每日所需粮草为几何?就咱们收缴的这些粮草够大军用几日?先不说汪直会如何向陛下参我等,那朝堂上的言官也会以咱们滥杀之罪弄得陛下难看。”万通不懂朝堂上的纷争,索性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该当如何,总不能咱啥也不要,啥也不取白白跑这一遭吧?”我答道:“该拿的还是得拿,二哥可以前线粮草短缺的名义,用所缴来的赃银大肆购买粮草,并以没石四两的价格上报给朝廷,至于这些城中大户懂得起以前朝粮价出售,二哥可不必为难他们,若是懂不起的以实价售出的,便一律治罪。”
万通疑惑道:“若是以前朝的价格来购粮,与送钱给咱们何异?何不让他们直接让他们直接送给咱,何必花钱去买呢?”我回答道:“不可,咱们购买粮食需要的是购粮账簿,为了防止那些人日后反水,二哥不必要求他们白送,只是在与他们的交易中写上均价即可,这些人懂变通,自然明白二哥的意思,凡售价低的,二哥可极力提拔。”万通似乎明白我的意思,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卖官?”我回答道:“正是如此,陛下既然假借卖官之名,前来征粮,咱们何不将此事坐实,一来朝廷得了实惠,二来咱们也可多培养些心腹。”
万通便按照我的提议,先是禀明朝廷此次征得粮食有五百万石,银钱不计其数。又在上疏称恐前方战事胶着,粮草不济,故用所得的赃银向民间又购得五百万石,共计粮草一千万石。宪宗原本听汪直说万通私扣赃银一事,大为恼火。而今收到万通的上疏后,认为万通做得好,并称赞万通有大局观,是个难得的忠臣。而汪直因诋毁万通,被宪宗责罚。宪宗念及汪直在此事上出力,便只罚了他一个月的俸禄,以儆效尤。朝中大臣本有意弹劾万通,得知万通获得一千万石粮草后,也不敢向宪宗进言,只得弹劾万安说道:“陛下安排万尚书征粮一事,毫无进展,实乃欺君之罪。”而宪宗却说道:“万安和万通皆是朕授意征粮,这二人所征粮草应共计一处,故而万安不仅无过,还有些功劳。拟旨,让万通去全国查明土地兼并及瞒报赋税一事,肃清吏治,命万安将五百万石粮草及银两押往京城,命万震押五百万石粮草赶赴前线,待大军得胜之日,朕再行封赏。”
我们三人得到皇上的旨意后,便各自准备一番,临行前三人又聚在了一起。我对万安说道:“先前二哥准备的名单记在心上,日后可都是咱们的帮手。”万安举起酒杯说道:“那是自然,两位族叔的交代,侄儿定当谨记。”万通喝了一杯后又对万安说道:“咱准备向皇上举荐你为吏部尚书,这样安插人手也方便许多。”万安听后连连向万通举杯说道:“侄儿谢过族叔,侄儿垂涎这吏部尚书之位久矣,若得族叔举荐,侄儿为族叔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我见他们聊得高兴,心里却始终觉得不安,便对万安说道:“此番回京定会有小人向陛下进言,说万氏一族独揽朝政,还需你从中周旋,若有棘手之事可与大姐商议,大姐常年侍奉陛下,定能知晓陛下的心思。”万安说道:“那是自然,侄儿遇事定当会与贵妃娘娘商议,请二位族叔放心。”
我见事情没什么可交代的,又对万通说道:“二哥此去也需多加小心,莫要在乎那些许银两,若是有为难之处,可让人唤我前去,小弟定当为二哥排忧解难。”万通知晓我是让他不要敛财,没好气的说道:“你尽管前去,天底下还没有咱办不了的事,你押送粮草后不必着急回京,随着白尚书好好学些用兵之道,咱向陛下说说,让你留在边疆长长见识,毕竟这大明的未来或许还得依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笑着说道:“未来这大明江山未必需要小弟这些年轻人,但一定离不开万家才是。”我们三人又是一阵大笑,直至深夜才回自己的住处准备出发。
我回到住处想着万通的那番话,确实该好好学一下军事了,毕竟皇上始终有一个心结,那便是对瓦剌用兵,以血先皇之耻。朝中大臣皆不敢提及英宗被俘之耻,若是有朝一日我能踏平瓦剌,必会名垂青史,满门富貴。就连义父和针儿姐,也会受到嘉奖吧。想到这里我又不禁害怕起来,若是义父离不开宁王,必定会与我为敌,到时候我应该站在哪边,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宁王造反之意,让他忠于朝廷,随后我给义父写了一封书信,让义父劝宁王压制那造反之心,只要宁王想要的,我会全力替他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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