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大锤离开地面,而被它所铸的,不是金属也不是刀兵,但或许这亦是金属亦是刀兵,在炽热的光中,一切都会被染上红色,经历万物的究极,成为它物。
那位将万物再塑的司辰并没有将目光投下,对她来说,这一锤子不过是在对某个生出畸形的造物进行纠正,至于周围的一切如何,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就在那柄铸造了漫宿一切道路的锤子即将回到天穹之际,天穹上突然发出一声轻咦,让锤子止在半空,害得每一位家被划定在这一版道路上的生灵战战兢兢,生怕挨锤。
棕褐色的羽毛从万化之衣中长出,而在每一片翎羽之间,这世上最为浓重的黑暗带着如笑声般的嗡鸣将之串联。
气氛在这一刻陷入停滞,而被万化之衣包裹的伊索此时却依旧在沉睡,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一道裂缝突然从锤子的边缘浮现,裹挟着一小块碎片落到羽毛之内,而黑暗则从漫宿的边缘开始蔓延,在一瞬间倾吞了大半光亮。
而在漫宿的最顶端,数位司辰同时投下目光,带着各式各样的光芒将黑暗击退。
在碰撞造成的每一道裂纹间,各色的大蛇与如画笔涂鸦画出的水流相互争斗,但无论蛇是否占据上风,当雷鸣声响起时,这些蛇都不得不退却,任由裂纹被水流填补。
这些事物的发生只在一瞬间,而那些长生者与具名者们,大多只是平淡地看了眼那些已经被填满的裂纹,便望向诸多门关和一些特殊的地点。
这样的斗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几次,他们都习惯了,上头的事情让上头自己解决就行,他们只要确保那些被排斥在漫宿在外的东西不趁机进来便可。
至于作为祸端之一的伊索,早已被诸多司辰遗忘,不知被偏移的道路带到了何处。
……
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伊索艰难地张开眼睛,呆呆地坐起,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平和雾气遮蔽着伊索的双眼,这片雾气是如此浓重,即使是伊索也无法从缝隙中洞见此地的真实。
但即使是这样的雾气也有遮蔽不住的东西,在伊索的面前,无数光点或高或低悬挂在雾气之间,如夜空的群星,带着微光,美丽而柔和。
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有雾气才显得柔和,如果真的直视那些光点,恐怕看到的只会是如太阳般耀眼的光。
“我,没死?”
在欣赏完了这些景色后,伊索宕机的大脑才缓了过来,抵住脑袋呆呆站起。
脚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伊索低下脑袋,用光短暂逼退周围的光亮,然后看到一个约莫1米2的白棍子正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伊索眯起眼睛,弯下腰,盯着椭圆的顶端看了许久,呆滞的大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玩意。
脚尖在一瞬间抬起,接着连续后退几步,而过大的动作又让一枚赤金色的金属块从袖口落下,直直砸在银环蛇的肚皮上。
“嘶!”
隐约间,伊索好像听见了银环蛇的悲鸣,不过应该是错觉,因为它已经晕过去了。
“这是哪来的东西?”
伊索试图拾起地上的赤金金属,但在手指接触到金属块的一瞬间,大量的信息就窜入脑海。
【赤化精华/贤者之石/淬光之火】
【12铸/16铸16灯/8灯6铸】
【赤化精华:黑、白、黄,三位伟大的司辰已然赐下福祉,但在这一刻,无论是哪位伟大者都需向白日铸炉让位,因为唯有她能让这枚精华变红(这已然失败,或许在它停止变红前,我能另做他用)】
【贤者之石:万能药、人造人、魔法石,炼金术至高领域的象征,也是那不智凡人用以挑战司辰伟力的钥匙,祂或许已经失败,而如今我却从再造之神的指尖得到了此物,我该如何使用它】
【淬光之火:光是无形之物,但它却在火中受难,直至四分五裂,这本不应发生,但这已成事实,而如今,这份罪孽却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该如何抉择】
【万物悬而未定,万物皆被影响,灌之光,赠之火,我许能见到不同之物】
“啊!”
伊索发出惨叫,将赤金丢到一边,捂住脑袋,试图理顺那一股脑涌进来差点将他的大脑挤炸的信息。
“哈,为什么,为什么铸炉锤子的碎片会在我手上。”
一抹滑腻的触感缠绕在手边,伊索呆愣地垂下头,却见银环蛇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顺着他的身体爬到手边。
赤色的金属此时正被它叼在口中,像是献宝一样地展露在伊索眼前,让伊索在苦涩之余也能挤出一些笑容。
在解读出一部分信息后,伊索就知道手中的东西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了。
“还没冷却的碎片,让我根据我的需求而改变。”
伊索冷笑一声,接过蛇口还带着液体的碎片,浑身亮起冰冷的光芒。
“这不是没的选吗?”
伊索浑身所有属于灯相的影响全都被灌进了碎片之中,而随着灌输,碎片上的金色也在不断蔓延,一点点吞没那些赤色。
那些信息中说的很明白,这枚碎片会化为何物还没确定,但最终会在赤化精华、贤者之石与淬光之火间择一表现,灌输对应的影响便是影响它最后会确定下来的形态。
如果伊索现在走在同时具备铸灯二相的司辰之道上,且临近长生,那他毫不犹豫会选择冲一把那听着都厉害的贤者之石。
但事实是,他只有灯,且连通晓都不是,身上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与其放任自流,拿到个用不了的赤化精华,不如要通晓就能用的淬光之火。
相信他背后的那几位也是这个意思。
“贪婪却不是愚昧,理智却不能节俭,激情与理性互为伤疤,这是我,也是你们想塑造的我吗?”
伊索看着身上的万化之衣,仿佛能在其中看到那一夜投下目光的两位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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