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从指缝滑落,在地上溅开血花,被银环蛇默默舔舐。

视线中遍布着点点黑斑,世界有些模糊,似乎在闪烁着点点如系统故障般的电子雪花。

双眼火辣辣的,如同被火焰所燎烧了一般。

“我看到了,不,我什么都没看到。”

伊索松开手掌,血液不断从眼眶中流出,将他狰狞的表情衬托的更加狰狞。

他看到了滔天的大火,那致使他不安的来源,但他却没能看到起因,没能看到火焰遍布在何处,所以他也等于什么都没看到,无法根据信息去预防提前会发生的事情。

“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没有直接用水晶球去预言未来。”

疼痛稍微有些消减,但那些黑色的斑纹却依旧布满视线的每一个角落,让伊索看不真切,却也能腾出足够的精力去通过自嘲来转移疼痛。

在面对术法的反噬时,奇物就和学者的身体一样脆弱,甚至更为不堪。

因为学者还能依靠一些手段将损伤给调理回来,但奇物的相数却会近乎永久损失,只有足够的出色的匠人才能将之修复。

伊索现在手上就这一个5相的灯之奇物,能找的匠人也只有防剿局的马丁,要是碎了可就没地去哭了。

“嘿,朋友你怎么了?哪来的蛇,快滚!”

银环蛇似乎在嘶吼,但很快又遛回了缝隙中,伊索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手掌贴在背后的墙面上,从人为制造的阴影区中取出手术刀。

他现在的视线受损,那靠色差制造阴影的能力自然被废除,连带着藏影之术也退化回了它该有的地位。

“哦,天呐你的眼睛,又是哪个狗娘养的工厂主让你们违规操作了!”

伊索感觉手臂好像被什么钢铁制品给钳住了一般,压得他几乎动弹不得。

来人的声音有些粗犷,年龄似乎也不轻,估计在四十岁上下。

“不过你这衣服也怪怪的,这黑白配色也是挺少见的。”

不对?声音好像不是从面前传来的,距离有些远,如果不是对方手臂比常人长的话,那应该是两个人正在面前站着。

“老大,你先走吧,让那个吸血鬼看到你不在岗,估计又要扣你工资了。”

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声音从伊索面前不远的地方传来,听距离大概就是那个正钳着伊索的人。

不过这个年轻也只是从音色中判断,如果加上诸如语气、说话的方式之类的东西,伊索反而觉得面前这个比那个被叫做“老大”的人更像一个年老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便是一声铁门被打开的“吱丫”声。

“灯之学徒来我们这穷苦人该呆的地方做什么?”

过了很久后,面前的男人才出声质问伊索。

他的语气很是嘲讽,手掌不自觉也的加大了力量,让伊索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更局促了几分。

但这也正常,整个帝国的风气便是如此,资本家与贵族相互瞧不起,除了有名的学术研究者与发明家外谁也瞧不上,而后两者基本也是如此,除了对方外,看谁都像个蛮子。

帝都大学有句俚语“除了农民、工人、流浪汉外,学校支持你们做任何事。”

资本家、贵族≥学者、发明家>医生、警察、军人、公务员等高薪且体面的工作>护工、舞者、混混等不体面,但干得好收入也不错的工作>农民、工人、流浪汉这种既不体面,也没钱的工作。

虽然最后这些人才是这个时代人数最多的人,伊索也不能否认群众的力量十分伟大,但在这个存在超凡之力的世界,除非无形学界中代表官方的那些势力全都垮台,否则帝国最多遭受冲击,却不会被覆灭。

依科区不就是如此吗?最鼎盛与最衰弱,不过是造刃之军演变史在醒时世界披上的外衣。

另外,第四等级,也就是护工那个阶级的上限其实也不低,纯看个人。

毕竟护工有些时候都会被医院拉去当医生,干得好指不定就会被转正。

伊索当护工还是因为被警局辞退,官僚体系混不了,而利莱斯医院的医生名额满了,其他医院又几乎没权贵会去,所以才选去当护工。

而舞者和混混,要是能搭上大腿,成为某些人的情人和在地下世界的刀,那也会被人追捧,加上英雄不问出处的头衔。

甚至再宽泛一些,农民要是能育种出高产植物,工人要是能改良机械,他们的地位也会得到跃迁。

虽然这很难,且有被工厂老板或地方官僚抢去功劳,只拿几个金币打发的风险,但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伊索从来只鄙视流浪汉,因为他们真的没有跳跃阶级的可能。

疼痛感还在蔓延,那个蛮力怪似乎是想把伊索的骨骼整个捏碎,而伊索只是咳嗽几下,费力地张开眼睛,也不服软,反而冷笑几声。

“真是没想到,在官方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个铸之学徒。”

这里是莱明,是官方划定的无形学者的禁区,因此伊索有胆气去虚张声势,因为对方不敢动手。

“这里可是刚刚才死了个贵族,要是我也死了,到时候再彻查一遍,你还能躲过去吗?”

沉默在蔓延,借着蜕变出的感知,伊索能感觉到在他威胁对方的一瞬间,那紧固在他双臂上的手掌略微用力了几分,迫使伊索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响声。

但对方很快就把力收了回去,看样子是听进了伊索说的话。

“你是谁?”

“索伊,索伊·斯科,一个正在为个人画展而筹备作品的艺术家。”

伊索手指一转,将手术刀收回阴影,回忆着以前美术课上学的繁文缛节,对依旧看不清真容的蛮力怪微微鞠躬。

“艺术家?一个瞎子?来这里取材,怎么,又想要记录我们的生活,给自己戴上同情底层人民的帽子吗!”

对方的言语很激烈,和先前那个离去的人一样,对工厂主以及相关的阶级没有一点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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