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记者要写一个关于转变的故事,写糖坊镇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把这个镇子当做主体,描绘他的出生、成长、经历变化。这样就有很多东西可以发掘,还可以带出一个农业向工业转轨的故事。

人多好干事儿,很快在接待人员的帮助下,他们跟这户人家的老爷爷达成了拍摄合作。

六七个小伙子,扫院子的扫院子,搬家具的搬家具,拔锅的拔锅。不到一个小时,连屋里的痰盂儿都搬到院子了。

林飞架好三脚架,装好相机,就等着这家的年轻人回来了。

哥几个上街买了些红糖跟鸡蛋,把老爷爷高兴坏了。有人给大扫除,拍相片,还给送礼,这可太占便宜了。

中午时分,种地的儿子儿媳妇回来了。

见家里这么多生人,还以为欠了什么债,是来抄家的。那儿媳妇胆儿小,差点就吓迷糊过去。

镇里的接待员赶紧上前解释,这要是吓坏了,他可就粘包了,肯定要受批评。

“老隋家的,这是省里报社的大记者,来宣传咱们镇改革试点的。别害怕,东西搬出来拍个照,到时候都给你挪回去。”

听说只是拍照,这家的年轻人赶紧去叫刚分了家的大哥。

林飞正愁人数太少,看着过于单薄呢。

人员到齐,总共七个人。看上去七十多岁的老头一个,大儿子家四口,小儿子家两口。

院子里从大件到小件,把所有家底儿都摆铺到黄沙地面上。一根针,一盒火柴,也有他的位置。

家里没有椅子,只有两个方凳和一条长凳。老爷子领着孙子孙女坐在长凳上,两个儿子并媳妇站在后头。

正午的阳光有点烈,把场景照的发白,幸好等到了一朵薄薄的云彩,林飞一声令下——拍!

咔嚓...咔嚓...咔嚓!

出来就是学习的,几个哥们也没在乎学费,多拍几张胶卷而已,他们还是负担得起的。

老崔也好信儿的凑过来,透过相机视窗,观察镜头里框进的景象。

那是一种强烈的冲突感,在印象里乱七八糟的房屋,变成了一地秩序井然的物件。那些猫着腰,驼着背,衣衫又脏又破的农民,精神奕奕的就坐在眼前。小孩和老人、长子和幺儿、儿子和媳妇,这些元素框在一个背景里,就是他们背后这个三间泥草房。

家,小家,从大集体回归的小家。

老崔的故事有了,这就是变化,就是改革,就是标志性的时刻。

与其去拍摄村长带着一群人挖水渠,远不如这样安静的场面更加震撼。

拍完了这个,几个小哥们的灵感也算被激发了。拍放小鹅小鸭的幼童,拍疲惫归来的马车,拍几十个烟囱冒出的炊烟...

一人一个胶卷,全部咔嚓完毕。

接待员还担心晚上这么多人住在哪,这一顿招待得吃进去多少公费,没想到几个年轻人嗷嗷叫着要回哈城,摩托一踹,突突突的就走了。连带着崔老师,也稀里糊涂的回了家。

“小飞,我二姨夫在东站附近有个照相馆,咱们去那洗照片,想怎么弄怎么弄。”

“晚上我请客啊,大家出粮票就行,别跟我客气,死劲点硬菜。”

“我不跟老胡一屋睡,他打呼噜。”

一行人到了市里跟崔记者分开,直接到了东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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