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言未加掩饰,传于众人之耳,引起一片哗然。
玄教通缉之令,诚诱惑难挡。
喧哗之中,忽见一黑裙少女缓步而出,容颜绝美而苍白,双眸含霜,死死紧盯孙武空三人。
“清琳!”
吕奉仙急步跟上,护于少女身旁。
“终有一日,吾必灭玄教以雪恨!”
少女冷眸如刃,恨意滔天,声震长空。
“既与彼子有瓜葛,张子布,速将此女娃拿下。”
沙悟靖眉头微蹙,旋即下令。
张子布应声而动,身形暴起,直扑清琳,冷笑连连:
“不识时务之小娃,当避风头之际,却敢现身招祸!”
吕奉仙欲拉清琳避让,却被其挣脱。
清琳静立不动,任由张子布攻势临近。
“清琳!”
吕奉仙大惊失色。
然张子布尚未及身,清琳陆川虚空忽裂,幽邃寒芒暴射,重击张子布身。
轰鸣声中,张子布如遭雷击,速跌尘埃,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此突变再度震惊众人,难道未竟之事尚有后续耶!?
“此气息...”
孙武空三人瞳孔骤缩,凝视虚空裂缝,异口同声曰:
“幽冥之殿殿主!?”
“孙武空,吾历数百载方得此佳徒,若汝等伤其分毫,幽冥之殿必与玄教一战,至死方休。”
沙哑淡笑自裂缝中传出,幽邃寒芒化作一黑袍老者,头戴黑玉冠,身形削瘦,立于虚空。
老者凌霄而立,苍穹瞬变,幽邃如墨,万光敛迹,其暗纯粹,令人心悸。
“此乃北玄域幽冥之殿殿主,雷利耶!?”
黑袍老者显形,堕天城中,惊骇之声四起。
“原是雷殿主高足,吾辈适才鲁莽,望乞见谅。”
孙武空凝视雷利,瞳光微动,旋即淡笑以对。
雷利修为已达生死境,兼有幽冥元纹为助,其力之深,即孙武空亦心存忌惮。
雷利淡然一笑,转视身后少女,温言曰:
“随吾归否?”
“师尊既于此,适才何故袖手!?”
清琳凝视雷利,樱唇轻咬,质疑之情溢于言表。
“汝兄天赋异禀,日后必成大器,今日之事,乃其试炼之途。”
“强者之路,磨难重重,不可或缺,精武门易消磨其志,唯广阔天地,方能任其翱翔。”
雷利笑答。
清琳双手微握,旋又松开,轻声言曰:
“归途之时,望送吾入幽冥堂。”
“汝意已决耶!?”
雷利闻之,暗喜涌动,为传衣钵,彼实煞费苦心。
“吾誓,此生必灭玄教!”
清琳再顾孙武空等人,声柔而意坚,惟见彼三人面色微沉。
“待汝登殿主之位,即为新王,所愿皆成,无人可阻,包括为师。”
雷利抚清琳之螓首,言毕。
“谢师尊栽培。”
清琳冷眸中现暖意,轻声致谢。
“随吾行矣。”
雷利含笑颔首,袖袍轻挥,黑裂骤现,黑光裹挟清琳与吕奉仙,身形一闪,没入裂缝,踪迹杳然。
“未料此女竟为雷利之得意门生。”
汤三藏望裂缝渐隐,轻叹。
“彼女入幽冥堂,他日或承殿主之位,玄教此番,确乃树敌众矣。”
诸葛武玄微颔首,眼神落寞。
今日之局,虽非绝境,亦非佳境,陆川之去,实为憾事。
诸葛琼琳观父神色,亦叹,低首见怀中少女已醒。
“汝醒矣?”
诸葛琼琳关切问之。
诸葛青青眸光迷离,半晌方颔首应之。
“陆川已离耶?”
诸葛青青空灵之音响起,诸葛琼琳唯颔首以应,强笑言曰:
“彼子命硬,应无恙。”
诸葛青青默然,转视诸葛武玄,旋又移目他处。
“若陆川不测,吾必为其复仇!”
言罢,少女转身掠出,青丝如瀑,阳光下,发梢隐现幽蓝光泽。
诸葛武玄望其远去之影,面容黯淡。
而诸葛青青望父之目,则失望满溢。
宗门之重,弟子之殇,复仇无望,女亦失望,诸般苦涩,难以言喻。
“爹,青青乃一时之气,日后必释怀。”
诸葛琼琳心酸,劝慰言曰。
诸葛武玄摇首苦笑,定心神,言曰:
“即日遣人赴大阳帝国,誓护陆川亲眷。”
诸葛琼琳领命。
“众人归门。”
诸葛武玄苦笑,挥手转身,精武门一众弟子默然相随。
“终了矣。”
堕天城楼,美妇望穹苍人散,轻叹。
“陆川,他日必归,而玄教,将悔今日之举。”
旁侧慕容洁儿轻声言曰,美妇惊转,见慕容洁儿摘纱露颜,一笑倾城,仰首望陆川消逝之处,红唇微启,眼眸深邃,光华熠熠。
堕天城之纷扰渐息,东玄域外,云雾缭绕之崇山峻岭之巅,一青衣男子跏趺而坐,双眸徐启。
应龙光纹掠其瞳仁,隐有龙吟回荡,空间亦为之震颤。
男子姿容俊逸,正乃陆川于洪荒疆场邂逅之应龙皇轩辕也。
“此子,颇有趣味。”
轩辕莞尔,眸中沧桑与睿智交织,遥视远方,似穿云裂石,低语喃喃。
“能令汝亲涉空间,援手至此,此子诚非凡也。”
言罢,轩辕身后空间微澜,一白发苍苍之老者显现,目深如渊,双手如玉,大道之力隐现,奇异非凡。
“北冥元纹之主,岂是等闲?”
“此子潜力无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老者闻言,眸光一闪,讶异言曰:
“北冥元纹已现!?”
轩辕颔首微笑:
“彼等欲往妖域,奈何法阵为孙武空所破,恐已落入暴乱星海矣。”
老者沉吟片刻,忽而笑言:
“吾忆祝融亦居此,北冥遇南明,倒乃一桩趣事。”
轩辕起身,望天际而叹,似能洞察虚无之尽头,神色复杂。
“吾初醒,即遭诡秘异族之袭。”
老者闻言,神色凝重,玉手紧握,声沉如铁:
“诡秘异族再现乎?”
“不下三人,甚嚣尘上。”
轩辕淡然一笑。
“昔年大战,菩提道祖以大道之力封锁位面裂缝,然诡秘异族犹存,其中不乏棘手之辈。”
老者叹曰。
“多载沉寂,非绝迹之兆,有闻,残存诡秘异族之流已暗中集结,甚或已复穿位面裂缝,与位面之外勾结。”
“位面裂缝若裂,菩提道祖之后,何人可堪大任...”
轩辕沉吟,目露忧色。
老者亦叹:
“吾等涅槃再世,犹未及菩提道祖之境。”
“昔日弟子中,太阴元祖最有望成道,然涅槃无讯,恐已不测。”
轩辕颔首,背负双手,远眺天际,轻叹:
“天地乱象已现,大劫能否安然度过,尚未可知。”
...
黑暗之中,陆川意识沉沦,唯余生存之念。
昏沉间,人声隐约,旋即复归混沌。
时光荏苒,意识渐复,掌控肉身之感回归,知己身尚存于世。
模糊感知中,似有女子温柔以待,令陆川心稍安,忽有微光裂暗而出,温柔拂照于陆川混沌心田。
陆川眼帘,沉重若千钧,几经挣扎,终启一线天光,视界朦胧渐朗,所及之处,乃一简朴车篷,斑驳光影交错其上。
陆川凝视车篷,神志渐归,记忆瞬如潮涌。
浊气自喉间缓缓而出,陆川欲握掌为拳,却感身躯羸弱无力,心下一凛。
急以内视,但见体内景象惨烈,经脉扭曲如蛇,断裂之处触目惊心,伤势之重,骇人听闻。
元月轮上,元魂虚影孑然独坐,周身金光黯淡,几近熄灭,岌岌可危。
“此伤竟如此之甚!”
陆川心中暗惊,未曾料及此番劫难竟至斯极,常人遭此,恐已成废人。
“须得静心调养矣。”
陆川暗忖,幸其体质异于常人,堕天城中,真龙之气入体,肉身再获强化。
虽伤重,然假以时日,定能复原。
“此地究为何处...”
心神自体内抽离,陆川眉宇轻蹙,此刻之肉身,脆弱不堪,恐难御微末之险。
此状令其心生不悦,彼素来谨慎,今却陷此困境。
“虽伤重,然稍作修养,或可勉强驱使元魂,操控魔骸,以作护持。”
念及此,陆川稍感宽慰,眼下并非全然无计可施。
“不知小鹫与阳儿安危如何,恐已离散矣。”
陆川咬牙,眸中忽寒光一闪:
“若彼等遇险,他日必以玄教之血,盛祭小鹫与阳儿!”
正沉思间,陆川忽闻轻响,紧闭之门扉悄然开启,陆川眼神一凛,瞬即望向门侧。
门启,一少女步入,容颜清秀,虽非倾城之色,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其眸中含怯意,举止间略显慌乱。
见陆川已醒,少女先一惊,继而手足无措,搓手片刻,方以细若蚊蚋之声问曰:
“汝已醒乎?”
陆川观少女情态,嘴角微扬,颔首以应。
此景似无大厄,彼心稍安矣。
“五日前,吾偶遇公子时,惟见血染衣襟,昏迷于野,然气息尚存,吾不忍弃汝而去,故携归此地。”
车篷之内,少女轻启朱唇,自道芳名:
“吾名顾灵。”
陆川闻言,心生感激,展颜以谢:
“吾名陆川,谢过顾姑娘救命之恩。”
言罢,略作迟疑,复问曰:
“敢问姑娘,救吾之时,周遭可有他人受伤之迹?”
顾灵闻言,沉思片刻,终摇首以对。
陆川见状,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心知已与小鹫二人失散矣。
“公子伤势颇重,吾已请顾青姊为汝诊治,然其言...”
顾灵语至此,神色转为同情,续言:
“恐汝今后修炼之路,难以为继矣。”
陆川闻言,心下一凛,旋又淡然处之。
陆川深知己身之伤,确已危及修炼根本,然彼肉身非常人所能测度。
“顾灵姑娘,此地究为何处?”
陆川转而问曰。
“此乃灵动岛也。”
顾灵答曰。
“灵动岛?”
陆川眉头微蹙,试探而言:
“此处非东玄域乎?”
“东玄域...?”
顾灵闻言,亦蹙眉思索,旋而恍然:
“莫非公子所言,乃四大玄域之东玄域乎?此地乃暴乱星海之青罡海域,与东玄域相隔何止万里,纵为天阳境强者,亦需耗时半载方能飞越,且未计险阻。”
“暴乱星海...”
陆川默念此名,心中虽有怅然,然旋即释然。
彼与玄教结怨甚深,东玄域已无其安身之所,今至暴乱星海,未尝非福。
陆川心中反复咀嚼,忽眸中精光一闪。
忆往昔,于朱城魂师珍珑塔内,曾得魂识舆图一幅,上载两枚元纹之秘。
北冥元纹现已入其手,而另一枚,因遥隔东玄域,彼时未甚在意。
今闻暴乱星海之名,昔日所见所遇,豁然贯通。
昔日小鹫曾言,魂识舆图上,第二枚元纹正隐于暴乱星海之中!
念及此,陆川不禁喜形于色。
元纹之力,非同小可,若再获其一,实力必当大增,亦能遂九幽灵玉碑之托。
“陆川兄,汝无恙否?”
顾灵见陆川神色突变,惊疑交加,轻声询问。
“无妨。”
陆川微笑以对,收敛喜色,略作迟疑,复问曰:
“顾灵姑娘,可有暴乱星海之详细舆图?”
陆川心知,若得舆图,便能与记忆中元纹之位置相互印证,寻觅将更为便捷。
“公子所言,乃海域图乎?”
顾灵闻言,面颊微红,羞涩言曰:
“暴乱星海浩瀚无垠,海域众多,吾等青罡海域,仅其一角耳。”
“完整海域图,珍贵异常,吾未有之,仅藏青罡海域图一卷。”
言毕,取出一卷兽皮卷轴,递予陆川。
“谢矣。”
陆川接卷于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随即以魂力扫视,铭记于心。
然闭目片刻,再睁目时,眸中却显失望之色,显然第二枚元纹并不于此青罡海域之内。
然陆川并未沮丧,反觉庆幸,眼下实宜待伤势痊愈,再图大计。
唯有实力恢复,方能纵横暴乱星海,寻觅第二枚元纹之秘。
陆川心忖之际,忽闻车外轮转碾地之声,继而喧嚣四起,弥漫周遭。
“似将安营,陆川兄,欲共观乎?”
顾灵回眸,语带期许。
陆川微笑颔首,稍憩之后,体力渐复,遂起意一览暴乱星海之壮阔。
顾灵闻言亦展颜,其性温婉,遂扶陆川,轻启车门。
门扉启处,但见众人忙碌,于平旷之地搭设营帐,四周林木葱茏,蔚为壮观。
远望未及海涯,料此岛广袤无垠。
然海风之咸,犹能嗅于鼻端。
车马之侧,众人劳作之余,目光偶及陆川,多含怜恤之色。
盖因陆川重伤难愈,修炼无望之事,已传于众人之耳。
然陆川心无波澜,目光流转间,微露讶异。
营地中人皆青年才俊,虽或有傲气,然彼等气息浑厚,不弱于精武门四殿之传人。
“此众似归一统,其势亦不可小觑。”
陆川心中暗忖,暴乱星海,果非凡地,偶遇一势,已显不凡。
“顾灵,汝平日拾猫救狗尚可,今何以携人归?汝将顾族视作何物?”
正当陆川观览之际,忽闻篝火旁传来娇叱,刺耳而来。
陆川眉头微蹙,循声望去,见一红裳女子撇嘴斜视,其旁簇拥诸多青年,皆为其所魅。
女子姿容秀丽,身材高挑,曲线玲珑,颇为丰腴。
其修为已达八转祭境境,天赋之异禀,可见一斑。
顾灵面颊微红,似怒非怒,然不敢多言,只咬唇低语:
“顾蓉姊,陆公子伤重垂危,若不救...”
“救之亦是无用,已为废人,何如速死?汝之善举,或反招怨。”
“况此行非游,若其累吾等,责任谁担?”
红裳女子冷言讥讽。
顾灵面红更甚,然对此似已习以为常,唯双手紧握,默然以对。
“顾蓉,汝何不多加收敛?”
正当顾灵无言之际,营中一帐帘忽掀,一白衣女子缓步而出,语声清冷。
此女容颜更胜红裳,瓜子脸尖俏,笑容难觅,自有一股清冷之气。
其地位尊崇,一言既出,红裳女子只得噤声,旋即以厌恶之色望向顾灵与陆川,复归原位。
“此即顾青姊,为汝疗伤者,乃顾族年轻一代之翘楚。”
顾灵低声向陆川介绍。
陆川微颔首,感彼女修为深不可测,几近天阳境,确有威严。
白衣女子斥退红裳女子后,转而至顾灵身旁,轻拍其首以示安慰,复又望向陆川。
其目无憎恶,亦无亲近,唯因陆川之伤而生同情。
“顾灵性善,乐于助人,然此行灵动岛,事务繁重,且此地不宁。”
“汝若愿随,须谨遵号令,勿使吾等受损。”
言及此处,白衣女子语调稍缓,续言:
“事毕,若汝无所依,吾可荐汝入顾族任职,亦不失为安身立命之所。”
言罢,不待陆川回应,白衣女子转身离去,其态令陆川愣怔片刻,无奈耸肩,似已被视为无用之人。
然幸有顾灵相伴,陆川对此等冷眼并无挂怀。
待伤势稍愈,寻机离去便是。
皎月悬空,犹似冰轮之镜,洒清辉于灵动岛,万物皆沐其泽。
岛心深处,隐闻异兽咆哮,声若闷雷,撼人心魄。
陆川静坐车篷之内,较之柔衾暖帐,其境虽简,然其心无波。
盖因众人视之,或仅累赘之名存焉。
然陆川淡然处之,双手结印,修炼之纹隐现,微光玄荧,噬化玄气,化为己用,滋养受损之经脉骨骼。
玄气游走之际,忽觉体内有狂暴而驯服之能量涌动,乃真龙之气,今已融于血脉。
龙吟隐现,伴此声波,玄光愈盛,虚弱之态渐消。
陆川感此异变,心安稍定。
正欲收功,忽眉心微震,澎湃精纯之能量如江河决堤,奔涌全身。
陆川惊疑间,心神聚于眉心,见一流光符箓悬浮,能量澎湃。
“灵纹乎!?”
忆及昔日斩柳玄德,得其灵纹,陆川恍然,心生喜色。
灵纹之强,已验之于柳玄德,今归己有,实乃如虎添翼,伤势因之,复愈加速。
陆川吐纳间,浊气尽出,目射精芒,旋复归宁寂。
未几,车门轻启,顾灵携棉布而入,步履轻柔,语带关切:
“陆川兄,岛夜寒凉,汝有伤于身,当防寒侵。”
言罢,置棉布于侧,笑靥如花。
陆川望之,目含温柔。
顾灵之心,纯善若此。
“顾青姊亦非恶人。”
顾灵续曰:
“昔日救公子,众人皆不愿,唯彼首肯,众乃默然。”
陆川微笑颔首,对顾青并无恶感,斯世间实力为尊,人皆逐利。
能容己随行,已属难得。
二人共处车篷之内,顾灵平日羞涩少言,今因陆川境遇相仿,竟能畅谈。
言谈间,陆川得知青罡海域之事。
此海域于暴乱星海中亦名气甚盛,兹有两大海贼团,曰红发、巴基,威震四方。
五大族,曰安阳、顾、北唐、俞、任,亦乃赫赫有名。
青罡海域纷扰不断,除却此等大势,亦尚有诸多稍弱之势潜藏其间,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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