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信违抗军令,理应问斩,念旧屡立战功,免死刑,贬去官职!”

梁信默不作声接过文书,低头转身离去。

“连败七场还能免除死刑,这梁信后台够硬的啊!”

“连一群老弱妇孺都处理不掉,真是废物。”

“唉。”

四周往日的同僚议论纷纷,各自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梁信,

一路迎着或冷眼或嘲讽或惋惜的眼神,梁信步伐沉稳走出军营,直至军营外,他回头向待了五年的地方看了最后一眼。梁信此刻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嘴角上扬好似解脱,随即不再留恋转头离去。

军营中一名年纪约二十上下的男子神色桀骜的望着远去背影,丢下甲胄举起军盔。

“叶勋,辞官!”

话语落下狠狠掷下军盔,快步追上,与梁信并肩而行,二人一路无言。

半个时辰后,一处镇子的身影渐渐浮现,梁信站定看向叶勋。“你不该走的。”

“豺狼之地罢了,这天下之大自有小爷我谋生之处!”叶勋满不在乎,脸上依旧挂着桀骜。“小爷我为了你,抛了官职,你可得请我喝酒。”

梁信望着昔日发小,哑然失笑,无奈的摇摇头。

日暮西山,小镇客栈处,一间厢房内。

“恒翼,今后有何打算。”叶勋倒满身前的海碗,一边问道。

梁信同样倒满了海碗,不急不慢的喝着。“或许回乡务农照顾双亲。”

“这可不像你,你应该回答,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这可是你教我的。”叶勋显然不满意梁信的回答,瞪着双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随即举起海碗大口喝下,辛辣的酒水呛的双眼发红,砰的一声砸下碗器。“依我看,你我回乡组建义军,平定叛乱!”

梁信默不作声没有回答,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酒,双眼望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梁信不答,叶勋也不再发问,酒水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忽然,梁信放下酒碗,认真的看向叶勋,开口似是在问叶勋,又或在问自己。“你觉得加入义军如何。”

“咳...咳咳!”听到梁信的发问,叶勋被酒水呛的咳嗽,不等胸腔剧烈的灼烧感缓过来,神色骇然,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你疯了?你为那些平民百姓已经丢了官职,你还要丢了命不成?”

“何必呢!你此前屡立军功,耕耘多年才到了如今的地位,为了这些百姓你不惜故意战败多次,违抗军令。”话到此处,叶勋脸色通红,甚是气愤。“也就那王硕不当人子,明知你对百姓下不去手,分到你手上的军令却全是将一群流民就地格杀!”

梁信听着叶勋的话语,双眼失神,恍惚又回到了执行军令的那一日,一群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老幼,拿着木棒石头,甚至没有一件铁器。一个脏兮兮的孩童,站在流民的队伍中,顶着烈日,赤裸着上身,皮肤紧紧的贴着肋骨。他不敢去看孩童的双眼,仅是一眼便让他心惊,那稚嫩又带着残酷的双眼,每每想起,都如噩梦。

“那只是一群拿着石头木棒的孩子...”他呐呐自语,语气很是悲凉,眼神逐渐迷离内心却愈发坚定。

“砰!”叶勋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震得酒水飞溅。“这天杀的狗皇帝,一场叛乱打了整整五年!朝廷毫无作为,缺钱缺粮,都让我们从百姓身上强征硬夺,叛军越打越大,流民越打越多!迟早有一日,小爷我要亲自手刃了那皇帝老儿!”

最后一句叶勋近乎咆哮,话语落下又是一声闷响,叶勋一头栽在桌上。

望着沉睡的叶勋,梁信从回忆中转醒,他无奈的摇头苦笑,起身将叶勋安顿好,轻身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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