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理会淳于不虹的劝解,而是又重申了一次:“我要跟着你,让你爱上我,心甘情愿的娶我为妻。”语气里有不容置喙的坚定,但是她的眼睛里的爱是羞怯的。一旁的扎布台和额尔泰一齐哈哈大笑,显然金贝儿的话给了他俩极大的信心,臭小子现在不想娶我的女儿(妹妹),但是被我女儿(妹妹)跟着,就不信你对她不动心,动心了你就是我夏日高勒的女婿(妹夫)。
淳于不虹当然不会急赤白脸的继续这个话题,有失风度。他只好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悸动,转头换上严肃的面孔问扎布台:“叔叔你意下如何,我的计划如果可行,那下一步我就需要叔叔你们二位联手开始准备煤矿的开采事宜。当下我无法在锁阳城继续待着,不出所料的话,再过几天我便要启程随车队一同回去。再来怕是要明年才行,我已经收到消息,皇上会要成定王府搬回京城居住,还要给我办挂冠家宴,想来是我袭爵和墨翎军的事过于扎眼。再则,我也需要时间逗留在京城安排好我的后续计划,不然来了西北怕是朝中的事就落下了隐患。”
扎布台看淳于不虹强行转换话题,也清楚有些事急不得,如果结果是好的,等一下也无妨。更何况,这小子吃瘪的样子着实让人欢喜,想到这儿,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哈哈,侄儿你且去吧,煤矿的事是小事,我会和困即来安排好。至于朝中的事,你也可放开手脚去做,开矿不是难事,但是你要我们低调行事那进展就不会太快,既然如此,你把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再来也无不可。若是你回西北遇上什么困难,也提前给我消息,现在朝廷还需要七卫,那七卫的声音他们就不能不听。”淳于不虹此刻彻底放下心来,他也明白确如扎布台所言,他的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如何顺理成章的带着墨翎军来西北。如果掌控墨翎军的事出了岔子,那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空谈。
“你什么时候走,我也要去,我说了,我要跟着你。”
淳于不虹的脑子都快炸了,连忙说道:“不行,我这次出来是掩人耳目,没人知道我离开了广平府,你的身份太过特殊,绝对不能和我一同回去。”看着她强忍着委屈的表情,无奈的说:“刚才说了,皇上要我搬回北京,而且四月二十九我有挂冠礼在皇宫举行,你不若找个筏子去宫里待着,到时候我们自然会再见。”看着她又一副破涕为笑的表情,淳于不虹无奈的摇摇头,怎么了,刚才你坚毅果决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此刻,窗外的表演已经结束,人群正慢慢散去,外面的安静称得扎布台的笑声过份嚣张,引得淳于不虹非常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淳于不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手札,那是他这几日整理出来的东西,包括如何开采煤矿,处理煤石,以及一些更为具体的操作细节。当下采煤的工艺也算是娴熟,但是因为对煤矿的安全没有考虑,矿工的折损率也很高,他便在手册中重点提醒了几个点,例如地表开采时工人要时刻用布包头避免吸入过多粉尘,煤石需要清洗最好单独引水到别处避开人畜水源,挖出矿井后必须内设廊架挂气死风灯和鸟笼,林林总总也有小几千字。随后还约定了,安排善于开矿的能人很快就会从广平出发来锁阳城,到时候与额尔泰对接即可。最后的最后,又说自己有个朋友叫杨六,就居住在城外几里地的一个破庙里,若是他有意要去矿山工作,便安排个轻松些的活,那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交代完毕,他向三人点头示意便出了门,外面社火已经完全撤了,再不走就要惹人眼了。
元宵节后不几天,果然宫里就下了懿旨,大致意思是,成平王在外奔波多年,朕甚是想念。听说今年你孙儿就要及冠了,回来吧,在宫里咱们设个家宴,好好联络下感情。这里是礼物若干,你赶紧收下后就开始着手搬家的事儿吧,你年纪大了,回北京住也好让我放心啊。
淳于击携家眷站在门口目送着天使和一堆随行的锦衣卫离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回转回来让人关了府门。淳于不虹被人扶着坐上轮椅,刚才公公来下旨,他也拖着身子跪着。松烟正要推着他往前厅走,被他抬手止住了,他向左看过去,穿着华丽的王妃淳于乐氏还站着没动,圣旨出京的时候他们就得了消息,所以这几天乐氏也被放在外面调养省的见了外人折损王府的脸面。现在圣旨也接了,她也该回去了。淳于不虹也没吭声只盯着她又瞧了两眼,便让松烟推他去前厅。他刚走,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上前不顾她的挣扎搀扶她回旧院,在那里换了衣衫便要重新被关进佛堂。
此刻淳于击坐在主位,手里还握着圣旨在看,明明内容都已经听过了,再看这圣旨还是心思如潮,盯着盖着玺印的地方正愣神呢。淳于不虹进来看到的便是爷爷手拿圣旨发呆的样子,笑了笑也没叫醒爷爷,而是走到随圣旨而来的一堆箱子面前停下,掀开盖子,有些是金银珠宝,有些是名贵字画,还有个箱子里装着海棠开光春瓶系列的茶具,这个可是好东西,听说是官窑里新出的好玩意儿,总共在世的不足三套。最后一个箱子打开,让他感了兴趣,亲自上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摆好才看出来那是三套衣服,一套枣色蝉腹巾配赭红云锦道服,一套皂色翼善冠配同色麒麟绣袍,还有一套崭新的山文甲配了一张工艺精良的手弩,打开弩头居然是传说中的元戎弩,弩身刻着“追光”二字。此刻淳于击也站了过来,祖孙二人盯着这三套衣服,沉默不语。
道袍正是现在流行的服饰,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穿得,平日里不管是出行亦或会友都合适,上身就两个字,舒服。而那麒麟绣袍,质地精良的黑绸上用红线细细打底再绣上了一条长着四个翅膀的蛇,那是鸣蛇,山海经里的描述是,见之则大旱。最后的山文甲不用说了,当下军中将领常穿得款式。
淳于不虹仰头看向淳于击,他面沉如水。带着些讥诮,他开口问:“爷爷,您说我这次去参加‘家宴’穿什么好?这三套衣服看着都不错呢。”
淳于击想也不想的回到:“自然是穿麒麟袍去,这书生道袍看着样子好可不适合你,山文甲倒是不错,不过你现在腿脚不便,再说了,都说了是‘家宴’你穿着去也不合适,好心收着吧,以后总是能穿得。”
淳于不虹笑着说:“爷爷说的对,孙儿也是这么想的。”随后便叫人将东西仔细收了起来。
另一边,家当都收拾妥了,皮家的马车便缓缓向城门口走去,于术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正月过后这里的人也不会多多少,至少要等到三四月份的时候,锁阳城才会慢慢恢复人群喧闹的景象,那时候路上的积雪都化了,草原的羊群才能赶的出来,中原来的客商也会在那个时候抵达锁阳城。临行前,于术又叮嘱了几遍府里的下人,暖棚里的东西谁也不准动,让那个教了一个月的花匠徒弟按照叮嘱伺候便是,待到谷雨便收一波红薯,红薯这段时间的表现要时刻记录在案,等收获的时候仔细称重计量,到时候把一筐红薯和记录的资料一同寄去北京的皮府去。
皮府的马车出城门的时候,人群中有个人一直盯着看来着。那是个妇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身着青色织锦缎长袍,内衬是件粉绿色素缎领边的同色织锦袄子,高高盘起的发髻上簪了只鸡冠步摇,仔细描摹过的红唇让她秀美的五官透出三分妩媚七分娇俏,引得路人都纷纷偷看。要不是她身后跟着四五个家丁模样的壮汉,一些闲汉怕是忍不住要上前调笑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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