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月的十五日,姥爷按鬼差的说法,用井水涂后,镜子里就渐渐浮现出了鬼差的脸。他说杨玉婷的事办妥了,目前她算是戴罪立功,帮地府做了些杂役的工作。等到她干活的功劳够赎抵自己的罪业后,就可以去投胎了,不过肯定得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彻底解决了杨玉婷的问题后,我的生活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乃至有点无聊。
大学的生活,除开那些同龄人之间的活动、交际,其实与初中、高中并无甚不同。区别只在于,少了许多外在监督,主要靠自己的自觉。对某些人来说,投身于学海之中,可以废寝忘食。他们有目标,有志向,向着前方坚定不移的攀登着。
然而对于我们这些还不知道自己人生理想的人来说,是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的。况且以我们所学的专业来说,实在是前景堪忧。
因此我们班也大致分为了三种情况:
一是早早想好了要改行或换个赛道的,比如打定了主意要考研换专业,或是决定一门心思考公,不考上不罢休的。
二是决定了就在这个专业深耕发展,准备找个导师读研,跟着做研究出论文的。
三就是茫茫然,先毕了业,能找到什么工作就是什么,走一步看一步的。
我们班大多数是第三种,我也一样。因此,这大学生活,也就这么混着混着,混到了毕业。
毕业前,我终于是鼓起勇气向程雪表了白。毕竟再不说就真没什么机会了,何况根据我自己的感受,我认为程雪对我应该也是有意思的。
可没想到,程雪还是拒绝了我的表白。我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也没给出我具体的原因。只是给我发了张好人卡,告诉我她很感激我,也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但是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失魂落魄的告别了程雪,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回寝室的。我自嘲的想到,可能我太过普信了。是啊,除开我会一些阴阳风水的东西,我其实并没有任何长处。现在这个社会,你会抓鬼,又有什么用呢?远远比不上会唱歌,会跳舞,会其他特长来的有用。更别说那些会做生意,会赚钱的了。就是放在以前,阴阳先生也绝对不是一个多好的职业,相反,以前这行更加不好找对象。
更何况,现在是个看脸的时代。程雪长的那么漂亮,当然看不上我这普通的长相了。救人一命,也不像古代小说里一样,得以身相许。
但不管我怎么安慰自己,终究在这个年纪,郁结于这种青春的情伤……所以,毕业聚会的晚上,我难得的喝醉了。胖子和猴子也陪着我一起,安慰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们仨整整吐了一个晚上,谁都没睡上个好觉。
就这样,我结束了大学生活,步入了社会这个大染坊。
毕业后的半年,是最折磨人的一段日子。现在的大学生,早就不像以前一样值钱了。拿着个毕业证,如果不是好的大学,不是对口的专业,人家根本不屑一看。
所以我们班的一批人,都面临着一个毕业即失业的问题。我们拿着自己印的简历走进人才市场,把这堆废纸发出去,再被人塞到最底下或者边上的垃圾桶里,回去等着没有下文的通知。
唯一来者不拒的,就是销售这个岗位了。也不管你是什么文凭,什么学历,什么专业。总之只要你愿意试试,老板就很欢迎。但同样的,底薪就少的可怜,全看你自己能不能成交业务,找不到客户,你就白干。
所以我这半年基本都兜转于这种境地中,安稳的工作没个着落。目前我找的工作,是个销售。
这是一家卖金融“产品”的公司,我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打出电话,直到有个冤大头愿意交钱进来。有的时候,我们也要跑进一些高端的办公楼,或者是守在银行门口,盯着那些看起来人傻钱多的客户,把手上的宣传册递给他们,用话术吸引他们来买“产品”。
我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年近五十但是已然谢顶的中年人。每天梳着一个油头,打扮的人模狗样,但一双眼睛露出的全然是恶心的油光。在我眼里,这个狗屁经理就是一个只知道压榨员工,欺下媚上,满肚子坏水的人渣。况且,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讨厌他,我们这底下的员工,倒有一多半讨厌他。
他姓马,因为惯会派老板马屁,我们私下都叫他马屁精。剩下一些不和我们一起骂他的,多半也是和他一个类型,只不过暂时没爬到他那个位置上的狗腿子。
他也尤其看我不顺眼,特别是在一次我碰到他调戏一个新来的女同事。我上去给他找了些事转移话头,帮那个同事解了围之后。他便经常对我阴阳怪气,批评我的业绩和挑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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