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她和平时不太一样?比如说有没有什么行为举止比较反常,像变了个人似的?”

程雪摇摇头说:“好像没有,如果要说变化,她这几天做噩梦的状态就是最大的变化。她以前是很开朗的,但这5天的噩梦让她整个人都很抑郁,也不太爱说话了。”

我皱了皱眉头,其实我是怀疑她被鬼上身了,但这又有些不太可能,毕竟大白天的就在寝室里上了身,还是在有很多驱邪摆设的地方,似乎不太能做到。如果能做到动静一定不小,但我又问了问程雪有没有感到寝室里有突然的温度变化或者心绪上的突然不安,她也说没有。

这就奇怪了,因为鬼上身是要看条件的,一要看被上身之人火气是否旺盛,二要看环境是否适宜,是不是有充足的阴气可以凭借来破除上身之人本身的阳气,三要看是否有媒介或者契机。这三个条件,有一项不满足的话,都是很难被上身的。比方说,如果一个人自身火气旺盛,哪怕走在坟地里,也很难被鬼上身。或者一个人火气低落,被鬼缠上了,但大白天站在太阳底下,也很难会被上身。第三个条件则比如,被孤魂野鬼上身的人多半做了一些与孤魂野鬼有所接触的事,让二者产生了联系,比如说古时候有些人吃了坟头的供品,或者乱了香火,对着尸骨吐了口水或者撒尿等事。

一方面冲撞了鬼魂是他们报复上身的动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行为本身让二者阴阳之气产生了交互,有了可以上身的契机。因为一个人神魂完整的情况下,与自身肉身是契合圆满的,而鬼物不管道行如何,要硬生生冲进来挤开你魂魄对肉身的控制是较为困难的,因为它与你的肉身不够契合。以不协对圆融,败下阵来的肯定是不协,这也是太极平衡的至理,轻易难以打破。但假如你肉身的阳气与鬼物的阴气有了交互,破开了口子,你本身的圆融状态也就打破了,鬼物就能顺着口子占了你的肉身。

就好像我们那天晚上在林子里一样,鬼物如果能直接上我们的身,它就不用费工夫先回了尸体来追我们,一个一个上身让我们自己把自己撞晕就完事了。之所以后面能接连上身猴子和胖子,一方面是因为我们惊恐之前急忙逃走,灭了自身的火气。这里再插一句,人有三魂七魄,对应的人身上也常亮着三盏灯,分别是额头一盏灯,左右两肩膀各一盏。火气旺的人这三盏灯就亮,像火把一样鬼物也会因此退避。火气弱的人这三盏灯也就微弱,像暗淡的火苗鬼物可能鼓动阴气就把它灭了,因此就能够欺身。但是这三盏灯也比较脆弱,一方面它受到我们自身的神魂体魄有关,比如我们体弱生病的时候,火气弱下来,这灯也就弱了,从火把变成了小火苗。一方面和我们的举动有关,比方我们突然受到惊吓,在阴气浓郁的地方突然转身回头,都容易熄灭我们肩头和额头的灯。所以这也是很多鬼怪,大半夜的在背后喊你名字,或者拍你肩膀的原因。因为可以骗你突然回头自己灭了火气,这样他们才好近身。

说回刚才,我们三个正是因为受到惊吓突然转身回头逃跑,自己灭了身上的三灯,给了鬼物可乘之机。环境就更不用说了,那地方阴气重的很,正是适合鬼物催动阴气的环境。而媒介的话,本来猴子是最不应该被第一个上身的人,因为上去摸过尸体的只有我和胖子。但猴子自己把自己撞运了,神魂被那一撞自然不稳,也是另一种破了圆融状态的情况,所以鬼物直接就能上他的身。胖子后来一起抬着猴子有了接触也就因此被上了身。至于我一直没被上身倒也有原因,一是两张符在我身上放着,我虽然自身火气不足了,但这符咒拿着手上将发未发时阳气自然也会发散,代替了三盏灯的作用。二是我身上挂着那枚玉佩,这个奇物本身经过我姥爷几代的佩戴祭练,已然属于法器范畴,戴在身上本来就可免鬼物上身的。

所以我才觉得赵玉萍这一路上似乎并没有鬼物可以上身的条件,但她的行为却又让我不得不怀疑,既因为她没有理由一个人玩失踪,又因为她在监控里那一段让我直觉上的不舒服,我觉得她的行为举止不够自然。但假如真是被上身了,是怎样做到的呢?这又是让我头痛的地方了。

我想着看来这阴阳先生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书到用时方恨少,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有多么正确。换了姥爷来肯定不至于像我现在一样抓瞎,一点头绪都没有。想到这我又想打电话求助姥爷了,但是他年纪也大了,我总是用这些事让他老人家劳心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人命观天,也只能舍轻求重了。

但是电话打过去,接起来的却是我爸,还没等我开口,他先给了我一个坏消息:“姥爷病了,在住院。”我张口无言,转为关心起姥爷的病情来。老爸在电话里语气也不太好,一是因为老爷子的情况可能不是很乐观,这年纪大了生起病来总是难以预料的,小病也成大病,更何况听说姥爷这次还是心血管上的毛病住院的,可能挺危险的。二是因为知道我最近老是给姥爷打电话还不分时候,大晚上也打,让他生气,觉得我影响了姥爷的休息,不分轻重。

我听了后也不免惭愧和担忧,我开口本来想问问能不能请假回去看看姥爷,但是却又想到这边的情况也同样走不开身,一时更觉得低落了。

挂了电话,我反省到:陈元啊陈元,姥爷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不在身边。你却总想着靠姥爷,能不能争点气靠自己。想着给了自己两巴掌,妈的我还就不信了,回去挑灯夜读,温故知新。有句话说的好,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姥爷也说过能教我的,多半都已经给我讲过了,剩下的都是经验。其实他本人也是不太希望我走上他的老路的,一是因为这行在那一代渐渐没落没了前途,二是这行也确实容易有危险。但是他看我感兴趣的样子,也愿意当做传承一样让我去记下这些东西。姥爷和我说的是,我自己不用干这行,但是找个有缘人把这些东西传下去是最好的,不能让这些东西失传了。

说干就干,回去以后我就掏出台灯开始翻书,一遍又一遍。但是看书这个东西有的时候不是你想看就能看进去的,特别是你没有目的瞎翻的时候。我撑着手勉强自己对着台灯,不至于一个走神把脑袋磕桌上。我苦笑着想着,看来我还真不是看书的料,怪不得大学也考的一般。平时我也自诩聪明的觉得,我其实不是学不好,只是不愿意学,要是我认真学了,指定能学好。总把自己考不好的原因归结为自己平时对阴阳玄学太感兴趣了,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但现如今看的就是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却也忍不住打瞌睡,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可如今我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在这翻书,实在是人命关天,只能求助于书本了。所以咬着牙我也不能让自己睡过去,我打开了一瓶红牛边喝边看,实在困了就自己在腿上掐一下。做不到头悬梁锥刺股,喝红牛掐大腿还是行的。

但一个晚上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我看了些什么,看过的都觉知道,不知道的还是不懂,没觉得脑子里多出点什么新东西。唯一多出来的是脚上的红肿和眼睛上的黑眼圈。

俩个室友早上一看我也吓一跳,猴子说:“哥你咋了这是,你要考研啊?”

我说:“去你的考研!老子是修仙。”

猴子说:“我懂,修仙嘛!熬着熬着两腿一瞪就成仙了。那你成仙了我俩能保研不?”

我给了他一脚让他别贫了,没工夫和他开玩笑。然后起身出门,准备找程雪问问情况,看看赵玉萍找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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