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有点发慌,本来想好的叮嘱,也说得有点不太利索。

胡大小姐歪着头看着他,良久,才将银袋子接过。掂量了几下,又笑了起来:“在我家吃半年肉包子,还要顿顿有肉,你这点钱恐怕有点不够。”

陈义瞪大了眼睛:“这……你家的猪是茯苓花雕猪,吃茯苓,喝花雕长大的?”

“你且说吃不吃吧。况且,昨晚我也下了半盘。场主赏赐,还有丽春院的花红,有我一份。你手里的银子,有我一半。”

陈义顿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反驳。两人一起完成的棋局,确实有人家一份。

半晌才道:”那我再去取……”

此时,陈星、香荷二人也带着包袱走了出来。

胡大小姐顿时变了个脸,笑吟吟地牵起陈星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叹道:“果然每顿都要吃一顿肉,要不然定然下不好棋。”

接着,又白了陈义一眼:“你欠我一百两,暂且先记在账上。半年后,得还。”

陈星却把亲哥拉到一边,悄悄道:“胡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好的。还有,胡姐姐叫胡若菲,你可记住了。”

……

送走马车,陈义不禁暗暗心疼。

一百两啊,专门给陈星请个老妈子洗衣做饭,再请几个保镖都够用了。被胡若菲讹了一把,真不值。

当时怎么没反驳呢?真是失策。到时这笔钱,一定要算清楚,不能白给。

不久,陈义也带着包袱行李,启程前往松江府。

扬州距离松江六百里,十分遥远,仅第一程前往瓜洲渡过江,就有三十多里。

他雇了一辆马车,紧赶慢赶,才在天黑前过了长江,抵达镇江。

一夜无话。

第二天再次步行出发时,陈义隐隐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他一路左看右看,终于在中午时发现哪里不对劲。

一个举着游方旗子的老者一路吊在后面。自己走得快,那老者也快;自己走的慢,那老者也慢,仿佛在监视一般。

陈义暗暗担心,到了比较繁华的市集时,忍不住雇了一辆马车,催促车夫快马加鞭赶路。

哪知晚上到了丹阳落脚,那个游方老者又出现在同一间客栈,把他吓得头皮发麻。

“他妈的,身上带了点钱,不会被踩点的盗匪盯上了吧。什么盗匪这么没志气,就盯着十几两银子抢?”

吃完晚饭,他终于忍不住走出客房,打算巡视一番。正巧,看见那奇怪老者在客栈大厅内摆起小摊,正在准备与人下彩棋。

陈义凑过去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棋盘的四角四边的星位上都放着一颗黑子。

按让子棋的规矩,让二子只是把白棋的两颗座子去掉,让四子才是四个星位各放一颗黑子。

按老者这样摆法,等于开局让了八个子。

陈义曾在潘景斋试过让子棋。当让到五子时,就算唤醒绝艺都有点难赢。一上来就让八子,实在太狂妄了。

他怀疑老者在施展某种骗术,但彩头未免又太小了些。盘彩十文,子彩一子一文,输赢不过几十文钱。这样的小彩棋根本骗不了多少。

棋座旁边的住客都不相信有人能让八子还能赢,纷纷跃跃欲试。

那老者却道:“不急不急,人人有份。老朽铜钱多得很,够你们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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