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春院内的观战者可不管这些,叫骂的声音越演越烈,民情之鼎沸,有一点即燃的迹象。

一个扶桑人,在扬州地界赢了八局就走,大家伙的脸往哪里搁?

耻辱。

奇耻大辱!

哪怕三尺童子,都知道这是极丢人的事。棋士就更别提了,十年之内休想在外府人面前再抬起头来。

就在群情鼎沸,几近暴动的时候,扬州府学教授袁枚走上擂台。

“诸位乡亲,诸位父老,请听我一言。”

袁枚是进士出身,曾授翰林院庶吉士,现任扬州府学教授,是正儿八经的七品官,在扬州声望极高。

他既上台说话,大家自然渐渐安静下。

一个士绅在台下朗声道:“袁大人,你可得评评理。扶桑人说最后下两局,大家就忍了。可说好的两局,怎么只下一局就罢了?这不是耍大家伙玩儿吗?”

“是啊,没这个理。”

“袁大人,咱们扬州若真丢了这个人,您和知府大人恐怕都不好交代啊。”

“是啊……”

袁枚自然知道,下面的几个士绅说得有理。

输棋事小,丢人事大。尤其在沿海各省,绝对不能输给扶桑人。这种事真闹腾起来,恐怕现任官员的仕途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袁枚咬着牙道:“本官这就找扶桑使团交涉。大家伙先别急,先喝杯茶消消火,且等本官消息。”

说着,便径直前往扶桑使团所在的雅座。

众人见府学教授出马,知道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叫骂声终于消停下来。

陈义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心中直呼大开眼界。正如张永元所说,今晚若是不来丽春院,肯定悔恨终生。

这个时代的围棋,就像后世的足球、篮球等运动,极受世人欢迎。棋艺虽是枝末小技,也有派上大用场的时候。

比如说这次打擂台,表面上看是棋艺较量,却隐隐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志气消长。

察元在扬州赢了棋,继续前往京城还好,京城卧虎藏龙,自然有人能赢他。最怕他调头就回扶桑,任你中华棋士再厉害,都没处使力。

万一事情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天威震怒,肯定有人要倒大霉。

袁枚去了好一会儿,终于重返擂台,带回扶桑使团的回应。

使团首领田尻康太答应再赛一局,不过有一个条件,只接受年纪相仿的小棋士挑战。

理由很充分,刚才他们已经向胡肇麟认输,自然不可能食言重下一场。

嘴上认输之后,还要在棋盘上再输一次,天朝上国不是在故意羞辱人吗?

田尻康太直言,本着两国友好的共同愿望,同龄棋士之间可以再来一局。至于七老八十的成名棋士,那就不必了。

这个说法令人没法反驳。

察元才十四岁,学棋没几年,自然下不过成名高手。

天朝上国派胡肇麟来,我扶桑使团已经认输;派范西屏、施襄夏来,自然也要认输。

明摆着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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