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大队,刘家。

白露刚将一大盘饺子端上桌,刘兵已经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往嘴里送。

他下午一下班就往家里赶,吃了年夜饭半夜还得回厂里。

厂里的一线工人大年三十都要加班,更何况是烧锅炉的他了。

白露瞧着眼前狼吞虎咽的男人,黑瘦的脸,粗糙的手,指甲缝里都是黑的,眼里闪过深深鄙夷。

回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刘兵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变得粗鄙蛮横,不修边幅。

邋遢的刘兵用嘴咬开一瓣蒜,塞到嘴里,接着喝了一口白酒,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年夜饭摆在了主屋,床上躺着瘫痪的高铁梅,这会子刘玲端着一碗肉粥很不情愿的喂着。

高铁梅的嘴巴歪着,喝粥不免会流出来,刘玲喂的越来越没有耐心。

“娘,你能不能全咽下去,你看看流的比吃的都多。”刘玲边说边用毛巾重重擦着。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更何况是本就没有多少孝心的刘玲,此刻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啪”地一声,刘支书的筷子狠狠拍到桌子上。

“你再啰嗦一句,明天就让你二嫂给你说门亲,早早嫁出去,免得我跟你娘碍着你的眼。”

“爹,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刘玲抿了抿嘴唇,眼圈赤红,她爹就知道训她,自己心里受了多少委屈,他们怎么都不管。

她娘也是的,早不瘫晚不瘫,偏偏要到自己说亲的时候她不中用了。

眼看自己的婚事连个毛都没有,怎么不急。

她爹也是老糊涂,竟然让白露这个贱人给她说亲,还不如直接让她掉火坑算了。

刘支书的一嗓子,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刘军一家四口安静如鸡,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刘兵的孝心在老娘病的这段时间里消磨的也差不多了,跟没听见似的接着往嘴里塞饺子。

“爹,小妹这是累了,给我吧,我来喂娘,你快吃饭。”

白露很有眼色的坐到床边,夺过刘玲手里的碗。

刘玲可不领她的情,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后穿鞋上桌吃饭,她快饿死了。

老头子重男轻女,凭什么她要喂完饭才能吃饭,凭什么。

“娘,我先给你擦擦嘴,我慢慢喂,你慢慢咽,大过年的可要吃的饱饱的。”

白露语气温柔,十分耐心的将勺子喂到嘴边。

高铁梅却没有张开嘴巴,眼神狠戾的死死盯着白露,嗓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刘军家的两个孩子听到奶奶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都有些害怕。

白露仿佛没看到般,温柔地道:“娘,你咋不张嘴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摸了下高铁梅的额头。

“呀,爹,兵哥,咱娘又发烧的。”

听到这话的刘支书父子三人的脸上均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咋又发烧了,一天天儿没个消停。”刘兵嘟囔着。

刘支书瞪了儿子一眼,“家里的药片还有不,给你娘喂一片。”

“上次拿的都吃完了,等会我再去大夫家里拿点。”

刘支书满意的点点头,心表安慰。

老妻瘫的这段时间多亏了老二媳妇,洗的涮的端屎端尿都是她,可谓是孝心满满,比亲闺女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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