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孤烟,大漠苍茫。一只雄鹰高飞在这广阔的天地,寻找着属于它的猎物。夕阳在大地上投射出它那长长的影子,在影子前方,一队骑士正像一支箭头,射向大夏位于贺兰山以北的戈壁深处。这一队骑士共有十人,皆着黑色半身甲,长槊马刀短弩齐备,显然是一队斥候。

前方,一行低矮山坡遮住了去路。队首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大汉放缓缰绳,右手握拳,在头顶画了个圈,在他身后四散掩护的袍泽策马聚了过来。中年汉子望了眼远方赤红的夕阳,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向队员下令道:“老胡、小聂,你们到山上看看情况,其余人饮水休息。”两名骑士领命而去,其余几人自觉散开,留出一人戒哨、一人喂马,剩余人等都掏出干粮水囊,就地休息,全程无任何杂音,显见是训练有素。

前方的山坡不高,这片草原中,这类低缓起伏的坡地比比皆是。一会儿工夫,老胡便领着小聂来到坡顶。从此处望去,大漠景象尽收眼底。稀疏的植被间,一条小溪穿行其中,蜿蜒曲折,若隐若现。时值傍晚,顺溪流向望去,远处是百来顶帐篷和其间的袅袅炊烟。在这中间,一顶硕大的白色帐篷尤为醒目,帐篷前立着一杆黑色的大纛,上书一个大大的白色“段”字。帐篷前,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正主找着了,”老胡拍了拍一同蹲在一块大岩石后的小聂,“你在这里盯着,我去跟头儿汇报。”说罢压低身形向山下离去。

不多时,这支斥候小队里,一名黑衣骑士向后方绝尘而去。

十里外山脚下一处简易营地内。营地虽简,但明暗哨齐备,颇有法度。这队人马同样黑衣黑甲,此时正在休整。营地正中,一名年轻将官和两名少男少女,三人围坐在一起。周围士兵如众星拱月,远远地环绕着他们。少年正啃着手头的胡饼,可能是饼太干,啃了几口便被噎到,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一旁少女见了扑哧一笑,马上又紧紧抿住小嘴。年轻将官瞪了少女一眼,打开了放在手旁的水囊递给少年,少年忙接过喝下。

年轻将官等少年喝下水后,看了看渐沉的夕阳,对少年说道:“二公子,按照之前向导的说法,我们已经快接近段兴所在的部落了。只是夏人习惯游牧,逐水草而居,所以我们一路行来并未遇上。”见少年点了点头,年轻将官接着说道:“这次从太原出发,连月来,我们轻装简从,深入大漠,料想段兴定然无备。”

少年听到此处,问道:“段兴不过一小小马匪,至于我们这么大动干戈吗?”年轻将官名唤沈墨林,笑道:“夏人狡黠,每次入寇都只是在边城大肆索略,时常是等我军赶到时早已远遁,或是仗着马快与我军交手即走,并不与我军缠斗。这次能确切掌握段兴所在,若不能彻底斩草除根,来日为患更甚。”

此时,亲兵传报前方斥候有重要军情,沈墨林急令通传。不多时,一名大汉走上前来,正是老胡:“二公子、将军,前方发现段兴踪迹。”少年听得此言霍然起身:“你可看得真切?”老胡点头道:“黑旗白字,与先前向导所言无异,定是段兴无疑。”

少年看向沈墨林:“墨林,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沈墨林向少年抱拳行礼:“请二公子下令。”少年忙摆手笑道:“我爹给我的任命是监军,此战全凭你指挥,况且你常年随我大哥左右,我信得过你。”沈墨林听闻此言也不废话,一拱手便自去布置了。

此时日已西沉,最后一丝余晖终于消失不见。少年回头四顾,见身后少女正在检查武具,便道:“墨香,等会儿我跟墨林上就行,你待在后面。”少女白了少年一眼,说道:“我是你护卫,要随你左右的,况且你马上功夫未必有我好。”少年撇撇嘴,心道你是护卫倒是对我放尊重一点啊。

沈墨林并未当即下令发起攻击,而是加派斥候,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段兴所在为中点的十里之内,同时下令全军衣不解甲,四更天出发,人衔枚马裹蹄,务求攻击的突然性,做到一击必杀。

当夜无月,伴随点点星光,黑衣骑士全军悄无声息地出动了。虽是中夜已过,少年却毫无睡意。前方将是他的第一战,他有些畏惧,但更多的是兴奋。他感到胸口有一团滚烫的岩浆,在翻滚、在沸腾,而他相信,在明天日出以前,这团岩浆必将喷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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