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先是被风清扬强拉着在思过崖多呆了几天,半道上又因为令狐冲的事情耽搁了小半天,等他达到胜观峰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十四上午。
只见胜观峰上张灯结彩旗帜招展,锣鼓鞭炮声在山下都依稀可闻。
陆柏为了拍岳不群马屁,原本是想将五岳会盟的地点定在嵩山封禅台上,但岳不群觉得太过张扬,拒绝了此事。
众人一番商议之后,将地点改到了朝天门内的巨大空地上。
李安然已经从陆大有口中得知此事,施展出轻功,很快就到了朝天门外。
只见朝天门原本的空地上巍巍搭着一座高台,周围搭建了数十个大木棚,里面或坐或站少说也有数千人不止。
五岳剑派位于高台北侧主座,由各自掌门率领,分别占据了一个木棚。
对面客座,则是少林、武当、崆峒、峨眉这些名门大派,也各自占据了一個木棚。
其余各门各派人数多的也能独占一个木棚,人数少的则合坐一棚。
再往下,就是各种江湖散人了。
他们实力强、人缘广的能坐着,更多的则只能站在那来。
李安然朝华山派所在的木棚望去,却是没能找到令狐冲的身影,心里顿时一沉。
“……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
陆柏作为主人,先是在台上回忆了一下五岳剑派的光辉岁月,随后又说道:“众位朋友来此之前,想必已然风闻,今日乃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岳师兄成为我五岳剑盟新盟主的日子。”
忽听得台下有人冷冷的道:“那可未必!谁同意他岳不群成为五岳盟主了?”
众人齐刷刷看了过去,声音是从泰山派所在的木棚当中传出,说话的是一个白须道人,他脸色枯槁,说话中气却十分充沛。
正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的师叔、天风道人的师父玉玑子。
天风道人大急:“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呀!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吗!华……”
“闭嘴!我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玉玑子狠狠瞪了天风道人一眼。
他当初派天风道人下山,是因为左冷禅答应他,只要五岳合并,就将泰山派所有事情交给他来掌管,并保证绝不插手。
结果没想到,这逆徒出来一趟,竟然直接投靠了天门道人,还一个劲儿地劝他向天门低头服软。
说什么岳不群的大徒弟当世无敌,反手之间生擒左冷禅,百招不到就击败了风清扬!
这可能吗?
姑且不说风清扬已经死了十多年!
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他就是打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可能是左冷禅的对手,更不可能是风清扬的对手!
玉玑子转头望向岳不群说道:“岳掌门,这新旧交替,向来是有旧才有新!我们来嵩山也快有一个月了,未曾见过左盟主露面?你想要当上五岳盟主,总也得让左盟主出来一趟吧?”
左冷禅一事对五岳剑派来说是天大的丑闻。
岳不群他们对外只说左冷禅是旧疾复发受伤归隐。
哪怕对少林武当,他们也只是讲了起因结果,没有讲具体的过程细节。
此时,却是被玉玑子拿出来发难了。
天门道人看不下去了,喝道:“师叔,左冷禅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岳师兄成为新五岳盟主一事,是我和其余三派掌门都同意了的。”
玉玑子嘿嘿一笑,说道:“天门师侄,你不要在这里打哑谜!便是衙门判案那也要讲究证据,要给犯人一个辩解的机会!”
“你们倒好,直接给左盟主扣一个残害同道的黑锅,将左盟主关了起来,谁都不让见!天知道你们说的是真话,还是你们贪权夺势,暗中勾结在了一起!”
此话一出,在场众多不知道此事的江湖人士都是一片哗然,看向五岳剑派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陆柏、定闲师太、定逸师太、莫大等人脸色一变。
这种事情被当众挑破,他们就算能解释清楚,五岳剑派的声望也会大打折扣。
只有岳不群神色从容,不慌不忙。
有杀死东方不败、覆灭魔教这张王牌在,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目光瞥了眼对面客座。
昆仑、崆峒几派掌门脸上暗藏着几分几得意之色。
显然,玉玑子是他们扔出来的棋子!
而少林武当依旧是保持着那股超然世外的姿态,就好似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岳不群很羡慕,他们华山派什么时候也能像少林武当这般就好了!
天门道人脸色本就甚是红润,听得玉玑子这么说,更是胀得满脸通红,大声道:“师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会联合起来诬陷左冷禅不成?”
玉玑子说道:“这谁知道呢!你们若是问心无愧,那就让左盟主出来,大家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个清楚!”
江湖人士本就好热闹,更别说这还是五岳剑派的热闹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应和声:“对啊!既然没有问题,那就让左冷禅出来问个明白!看看究竟有没有诬陷他!”
天门道人本就不是机变之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岳不群。
左冷禅的事情他们只有人证,没有物证!
而玉玑子又提前给他们扣上了一个互相勾结的名头,让人证的说服力大打折扣!
这种情况下,想说清楚此事,怕是难如登天!
就在这时,震山子起身说道:“玉玑子道长,天门道长、定闲师太、莫大先生、岳先生四位掌门的为人如何,江湖人尽知之,他们定不会做出诬陷好人贪权夺利之事。左冷禅怕是真做了不少错事。”
但紧接着,他就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如今魔教来势汹汹,贫道倒是觉得我们可以给左冷禅一个将功赎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知几位掌门意下如何?”
他们原本只是想拿左冷禅来逼岳不群低头,但这些天面对着岳不群的油盐不进,他们改变了主意。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对付魔教!
哪怕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左冷禅也好过装傻充愣不肯出力的岳不群!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子都望向了五岳剑派的掌门。
而陆柏、莫大、天门道长、定闲师太则将目光齐齐望向了岳不群。
态度十分明确!
这就是我们认可的五岳盟主!
他的态度就是我们的态度!
岳不群摇头说道:“不行。魔教的事是魔教的事,左冷禅的事是左冷禅的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崆峒派掌门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岳掌门,大敌当前,你不能以大局为重吗?”
岳不群道:“何为大局?”
崆峒派掌门说道:“匡扶江湖正道,对抗日月魔教便是大局。”
岳不群问道:“难道没有左冷禅,我们就要直接向魔教认输投降不成?”
崆峒派掌门一时语塞。
峨眉掌门起身说道:“岳掌门说的倒是轻巧!魔教东方不败,纵横江湖数十载,未逢一败!如今他魔功大成,将手下一众魔教教众召集到黑木崖。我们若是不能集结所有力量,如何对付东方不败?如何对付魔教?”
高台周围瞬间一静。
“东方不败”四个字就好似念出了某个魔咒,让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神情惶恐。
岳不群说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我等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不过一死而已!”
“你!”峨眉掌门气急败坏,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余沧海见昆仑崆峒峨眉等派都在针对华山,阴恻恻地落井下石道:“岳掌门绰号‘君子剑’,君子二字还在剑前,说到这动嘴皮子讲大道理的本事,天下间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在这啰里啰嗦,倒不如下场比一比,谁武功高,便听谁的。”
“嗯?”
李安然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余沧海虽然刻意压低放粗了嗓音,但其中依旧带着一股让他熟悉的尖利,就像是——
东方不败!
震山子见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干脆说道:“余观主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岳掌门这般有自信,不将魔教放在眼中,想来是手上功夫了得,不如你我切磋一下,也让我见识见识华山派的高招。若是我胜了,便放了左冷禅,若是我输了,此事就此作罢!”
“震山子道长快人快语,就在武功上分对错!”
“就是!说那么多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用嘴杀魔教吗?”
“打起来!打起来!”
……
围观众人顿时兴奋起来,鼓掌喝彩,甚是真诚热烈。
人数一多,纵然平素极为老成持重之辈,也忍不住大叫大吵。
莫大等人脸色有些难看。
震山子输了没什么,不过是不再提左冷禅一事!
岳不群作为新的五岳盟主,万一输了,不仅他五岳盟主的位置坐不稳,整个五岳剑派都会颜面扫地!
而哪怕是岳不群赢了,身为五岳盟主,在五岳会盟的大会上,像玩杂耍一般供人取乐,也会让五岳剑派颜面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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