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很好,这件事还不算完!”
……
对于艾伦而言,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以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人便是他所认为的骑士之道。作为生平里第一次践行着自己的道义,回到家中的他却迎来的是一顿痛骂。
“……我又搞砸了吗?难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这里也算是错了的吗!”面对站在他面前那高傲了一生的父亲,少年从来都不会低头。同样,这次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这个逆子,我让你学了这么久的骑士之道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殴打一名侯爵的儿子!以及你什么时候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了!”一家之主的脸上气满的皱纹,他拍桌而起试图以气势压迫着孩子承认错误。
“我从来都没有让你要求我来当骑士过!”
“你这逆子!”
啪——一声沉重而响亮的耳光直直地打在了少年的脸上,红辣辣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逼迫着他不再能做出冷静的思考。
“反了你了,你小子难道想翻天不成?”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向那些卑劣的小人俯首称臣,即便是你要让我那么做也不行!”
“臭小子,这都是为了你好,我们现在最好立刻就去做好跟那位大人和公子致歉的准备,趁他们还宽宏大量的时候!”
“父亲……!”
“去,立刻、马上!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敢在外面惹是生非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怒吼所换来的或许只是一时的退让,少年不再与父亲争执而是选择重重地摔门而出。跑出门前,他才发现原来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一直以来站在门外偷听。
“艾伦……你不该那么顶撞你的父亲,答应我这次就去给别人赔礼道歉,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
奥东曾告诉过艾伦,自己的家族之所以能兴起就全然靠的就是门前的那几排果树。早在加尔特对外扩张的传教时期,曾有几名落难的贵族带着他的残党被自己收留,照顾。
落难的人最需要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一处庇护与食物。也好在当时正值收获季,家门前那几棵原本半死不活的果树也勉强能结出不少微甜的果实,年轻的奥东便靠着这点微薄的付出得到了后来那位贵族的封赏。
地位与阶级的跨越就如同是梦幻的传说一般,此后的奥东也以果树为家徽,经过了长时间的精心照料,老树也重新焕发出生机……
“明明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人,为什么父亲就是不明白呢!”不顾所有人的阻挠,少年只是独自跑出院子来到了一片树林之中。艾伦激动地瞪大双眼只是跪在屋外的果树前死死咬牙。
看着昏黄的天空,那高高在上的果树只是杵在原地屹然不动。少年的怒火顿时涌上心头,他抬起头猛得撞向树干,丰满的果实也应声掉落。
噗通、噗通——
那烧得通红的脸就连下边的嘴唇都快咬破了血,怒意并没有伴随着果实的落下而消散,艾伦将手伸向地上的果实心中却逐渐不甘。
“什么骑士之道……都是假的而已。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为非作歹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他暗自发誓,掐着手上的果子往嘴里塞着却不再能尝到曾经的滋味……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艾伦都不再以骑士自居。每当人问起他时,他都只会说学习剑技只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擅长那个。
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那晚少年独自跑出门外并不是向那些贵族俯首,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了那座城镇。
少年躲在那位花花公子的宅邸门前最后一次低头,随后等到他们彻底放松警惕时,他便一把用剑斩断了那名贵族用来打伤平民的右手……
黄金所包裹的剑或许仅只是象征着权阶,当艾伦与那个贵族交手时,对方所展露出来的无非就只是软弱的求饶……
已经不记得到底是混迹在朝圣者的队伍里走了多久,也不清楚家中的父母是否安好。逃亡的一路上颠沛流离,而流浪的艾伦有几次甚至都差点因病死在了无名的小巷之中。
如同行尸走肉的行程不知究竟是持续了多久,等到少年再次抬头时,忽然间领头的人中有人便用着夹生的口音告诉着众人。
“圣约纳士之路到此……愿……圣人无时无刻……庇护……直到我们一同来到……”
“我们这儿是到哪了?”
迷茫之中,不顾着少年的提问,一名看似是来自东方的光头僧侣便提醒着他。
“愿主保佑你我……”
“欢迎来到灰风堡各位,愿诸神庇护我们。”
在治安官与教会的带领下,有着朝圣者身份的众人大步的朝着石砌的高城之中踱步而去。而走在路途之中,迷迷糊糊的艾伦却突然心头一紧。
灰砖所修建的布告板上,赫然挂着的是一枚果树图样的纹章以及关于奥东一家人的通缉令——
“?!这……这一定不是真的……”
“尼、尼震莫嘞?”可能是察觉到跟在自己身旁的这位小伙计神色不对,那名东方僧侣便也随之跟着停下脚步。
那一年里,一个名叫戈德温的家族在加丹亲王的指示下接管了关于奥东领主的所有封地。据说那位可悲的领主似乎是有意要谋害侯爵的安危,所以便被判处了绞刑。
“喂,尼,甚莫倾匡?”
“你要干什么?不用管我!”
注意到孩子的怒意与他蓬头垢面之下藏着掖着的一把佩剑,僧侣扶着大胡子用手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光头。
他或许是想告诉少年自己只是一介教士并没有恶意,于是艾伦也重新呼气看向了他。
“喏,介个,给尼……”
“这是什么?”
接过对方神神秘秘递过来的东西,一叠用细布紧紧裹好的方糖便让孩子的眼泪彻底不能再止住。不过见状留有大胡子的僧侣也只是露出了宽慰的眼神。
“尼……尼康……介个。”
“呃,嗯?”
那过于沉重的口音让孩子听不清他到底还想说出什么,不过仔细瞧着那名僧侣手指的方向,艾伦却发现那是自己曾经家的位置。
“你什么意思?”
“约纳士……愿主保佑你。”
通往荣光堡的路陡峭且崎岖,将剑收回在自己的腰间,约纳士只是以一股叹息劝慰着自己这并不是第一次逃亡。坐在前面被他威胁的车夫看出了他那哀天怨地的衰样,但还是不禁开口问道:
“老爷你这样受伤了可不好再去北上了啊,以我看你的身手应该还不至于要靠着摔到楼下才能逃出这里才是。”
“……”
“需要包扎伤口的话,车帘上就是多余的布,吉列恩大人吩咐过您无须在意的。”
灰袍骑士的脸色已然暗淡,闭目冥思了一会,他还是选择作答。
“管好你的车,我只是觉得……那些人比我更有资格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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