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顺着鼻尖颗颗滴落,终于是忍无可忍,她一张口,渗着血液的口水流淌而出,无力的话语随之喊出:

“母亲……

“我……我会将她带来……”

话音一落,肩头的重压消失了,弥涂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肩头的衣物破破烂烂,衣物之下道道血口如细小的长虫。

藤蔓也不再蠕动挣脱墙体的束缚,未落下的书本也都仍好端端躺在藤蔓上。

阿哞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

“时间快到了,孩子们都在等我。”

她走向门口,站在弥涂身旁,头也没低地说,

“你离开前,帮我把这里收拾干净。

“谢谢。”

阿哞离开密室之后,弥涂才双手撑地,猛烈咳嗽起来。

她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想起荙翡桦-相凝源物存储库的库门前那个面戴黑白灰头套的摩人,也是那个似乎想杀掉玉利沙华的摩人。

——甚至还是那个能召出真正青火的摩人。

这摩人真的是弥涂以往接触的娆炙吗?

不,弥涂认识娆炙多长时间,怎么可能会认错。

所以娆炙现在在哪?

如是所想,弥涂用袖口抹掉嘴边的血与唾沫。

娆炙她现在安全吗?

“你的头套真奇怪,但是蛮可爱的哈哈哈。”

“这头套是你自己做的嘛?”

“你看起来很紧张,是第一次来参加纱玫葡吗?”

“你怎么不戴麻花辫啊?是觉得太重了吗?”

“你怎么没有穿孚菻之服,像我们这样的。”

围绕着娆炙的纳人很多,他们七嘴八舌。

这让娆炙高兴坏了,平常哪有摩人这么多频次和自己说话聊天啊。

她最常说话的就三个摩人,一个是清翀,就算自己经常在训斥中,但是她知道反驳啊,所以好歹算是有来有回。

然后是弥涂,虽然弥涂不爱和人交流,但是娆炙只要先开口,弥涂就不会置之不理。

最后就是那个上下班都能碰面的火山环境员芸泥,她俩明天都能寒暄那么几句,就是每天的寒暄都不重样,当然也算。

于是娆炙一句句回应:

“谢谢,你头上的鲜花也好可爱。”

“是啊是啊,是我做的,但是颜色是我朋友帮我涂的。”

“对,之前我都……我都没时间来,哈哈。”

“什么?还要戴麻花辫吗?我不戴的话难道就不能参加活动了?”

“我、我这次出门着急,就忘记啦,哈哈哈。”

在这盛大的节日活动里,所有纳人都提前就聚集在蔻荼蒲藤广场。

每个纳人的额头中部及两侧颧骨之上,皆缀有四颗红点。各个笑成弯月的眼睛之上,都是两条毛毛虫似的眉,而耳朵上皆挂着两注似水母的宝石坠。

太阳穴两侧,都戴有似荷花莲叶的鲜亮头饰。脖间及胸膛,则都由均匀细长的彩羽覆盖,胸膛以下就全由茂盛的稻草铺盖。

每个纳人都捆有四股利索而粗犷的麻花辫,也都由大朵的鲜花束缚在辫尾。

而头戴花盆、假花的娆炙,只披了个花里胡哨的披风,虽然融在人群中,颜色大致相同,但是近看仍是格格不入。她抬起头,就能看见蔻荼蒲藤广场两旁的两棵参天大树。

这样高大的树木在摩区并不少见,但是这种形状的树木在摩区似乎是没有的。

树根黄铜绿,颜色顺溜丝滑如瀑。树干好似相互缠绕的麻花藤,彼此交错的树枝宛如水流,呈现的曲线令人赏心悦目。枝上的叶子形状与色彩各是不同,混杂在一块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奇怪的是花苞倒是一种颜色的了,像是颗颗剔透的紫水晶。

娆炙扬起披风用相机为两棵大树拍照时,就听她身旁的纳人少年昂着头喃喃自语:

“卜蝴丝洋也就今天才会开花。

“尧尧她可喜欢这些花了。”

娆炙不自觉哈哈大笑起来:“这名字真奇怪哈哈哈哈。”

那纳人少年转头看向娆炙:“诶?你居然不知道嘛?这两棵卜蝴丝洋可是昂宓的化身喔。”

听此,娆炙立刻闭紧了嘴。

因为她一闭嘴,头套就是完整的花盆模样,而不是张开一只嘴的花盆,她这样做也是希望这纳人少年别发现那话是她说的。

纳人少年伸出手戳了戳娆炙,一咧嘴就露出俩虎牙:“你穿得这么显眼,谁会看不见你呀?”

话音一落,人群忽地涌动起来,将纳人少年与娆炙分开,娆炙这才敢傻呵呵地继续给树拍照。

结果又一纳人莫名凑到相机跟前,跟娆炙一块欣赏照片,她边撑着手中拐杖边笑盈盈地说:

“没想到摩人也喜欢闪耀的色彩。”

吓得娆炙手一滑,相机脱落她的手。

这坠落而下的相机,好在是被一旁的老人稳稳接住:“哎哟哟,你看看你,你现在就是一个单纯过来参加娱乐活动的年轻人,又没人来抓你。”

她把相机重新塞进娆炙的怀里:“拍照技术很有自己的风格。”

说完便挥了挥手,遂转身挤进人海。

而娆炙一低头,看向自己的照片,连连点头,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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