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十多年来的自信和荣誉被颠覆，他想喝水平复心情，却发现端杯的右手使劲颤抖着，他赶紧伸出左手捏住，用力稳定自己的手腕。
“怎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夏若雪见状询问道，此刻，她早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高进最亲密的女人，像拉家常一般和高进平静地交谈。
她甚至在想象帮高进倒杯水，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亲手给高进做顿可口的饭菜。
可当她抬头四望，却发现自己身处高进的家里，墙上还挂着高进和胡恬静的幸福合照。
夏若雪的眼光暗淡下来，幸福感转瞬而逝，她又生出欲哭的冲动。
“可是，盘古舰队无法离开人工智能系统。所有必须的系统都是整合在一起的，光依靠人力，我们无法在漫长的星际生活中存活下去”，高进喃喃道。
“所以呢，我安心接受这个孩子，当好仿生人母亲，做好维护移民的星舰护民官。”
“高进你呢，当好你的大冢宰，既然换谁都一样，不如自己占好这个位置，以免变成未来世界可有可无的新人类耗材。”
夏若雪从存储器里发掘出尘封的记忆，这些说辞与当初她灌输给陈良国的观点一样。
“说起我的职位，高进，当初你是怎么想的？是念我们的旧情，还是真的认可我的能力，才选择我当这个星舰护民官？”
“高进？”
被戳破假象而饱受打击的高进，他的意识游离于回忆之中，他必须判断夏若雪说辞的真伪，绝不甘心成为人工智能的傀儡。
“不行，我一定要和‘女娲’当面对质。”
“对质什么？我们已经无法和人工智能抗衡，无论是思维上还是语言逻辑上，当面对质只会处于下风。”
夏若雪不久前才经历过与人工智能“召公”的思辨，深知“女娲”及其智能分身的逻辑和语言能力。
“不是要在对质中取胜，而是要搞清楚事实”，高进回道。
夏若雪发出一声苦涩的讥笑，说道：“我这副身躯就可以连接人工智能超级网络，你不用去找‘女娲’，她就可以俯身在我这副躯壳里，和你对质。”
“所以呢，高进，你觉得有用吗？”
夏若雪对着高进眨眨眼，示意他不能在这种被严密监视的情况下继续讨论这个议题，而是两人找机会在绝对私密的环境下商议。
为此，夏若雪还事先临时关闭了自身的联网芯片，以免心念思维形成的数据被人工智能核心网络监测读取。
“看看孩子吧，别的话我们改日再说”，说罢，夏若雪将孩子递到高进怀中。
高进没抱过婴儿，笨手笨脚的他，不知该托着孩子的脖子还是脑袋，另一只手是放在宝宝屁屁下，还是嫩腰下。
莽莽撞撞之间，孩子猛然醒来，仅仅看了陌生的高进一眼，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夏若雪赶紧接手重新抱回孩子，嗔怪道：“瞧你笨的，自己的孩子都不会抱。”
“我……”
气氛有些暧昧，场面也十分尴尬，还没等高进出言辩解，他的智脑通讯就响了起来。
“老高啊，我是老丁，你方便不，我有事儿要找你谈。”
“方便，我过去找你还是？”
高进心中明白，撞见刚才一幕的韦子见肯定是去找丁祖生了。
三人都曾经是“逐日号”的老战友、上下级同事，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这种尴尬事，韦子见一定会找丁祖生帮着拿主意。
“你方便的话，我过来找你吧，你是不是在自己的居住舱？”
丁祖生明知故问，高进也不戳破。
“是的，你们来吧，我等着。”
高进故意说出“你们”，暗示丁祖生自己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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