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宜和季宴辞走后,林涵今回到了公寓,不知为何听了许相宜那番话后,她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真的觉得和从前的自己不一样了。
那他呢,他也会这么觉得吗?
她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克制自己不去好奇这个答案。
三个月后的Golden Sound选拔,林涵今严阵以待的同时也充满了信心。
然而当她赶到选拔现场时,打开琴盒的那一瞬间却又一股彻骨的寒意爬上她的全身百骸。
琴弦,断了一根。
林涵今只回忆了片刻,便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候选席中的一个人,从她踏进这里到现在为止,只有乐团检查她们的乐器时她将琴盒交了出去,也正是在那时那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她们的琴盒。
琴是演奏家的生命,虽然现场为了以防万一准备了备用琴,但是不熟悉的琴终究比不上陪伴自己多年的琴,发挥不出水平都很正常。
更何况,这把琴是林识期送她的,琴身上还有林识期亲手刻下的一朵芙蓉花。
乐团注意到了她的琴受损,提出使用备用琴,然而林涵今还是坚持用自己的琴。
压制住心底的恐慌,林涵今投入了演奏之中,脑海中掠过许多生动的回忆,很多很多,都是她从小练琴的画面,而这些画面中,总有一个人耐心又专注地陪伴在她身侧,尽职尽责地为她当着大提琴架。
演奏结束,乐团的人拍手赞叹,感慨着林涵今的演奏,让他们想起了巴赫的G弦咏叹调,那一首仅有G弦演奏出来的曲子。
从而他们对于首席的选择也非常显而易见了。
尽管如此,林涵今并没有感受到成为首席的喜悦,也没有想要找罪魁祸首的愤怒,她只是失落地将大提琴放回琴盒中,寻遍了所有琴行找寻能修复琴弦的方法。
却一遍又一遍地失望。
空泛着新雨寂静的维也纳街头,只有零星的灯光闪闪烁烁。
林涵今背着大提琴缓慢地拖着步伐向前无望地走着,夜雨突然袭击,她不得已躲进一个电话亭中。
外面的雨声像乱珠砸乱她的心绪,林涵今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眼前的电话,像是演习过很多次一般按下了一连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国际电话的信号似乎有些不太好,嘟嘟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得仿佛被烟浸润过的嗓音,林涵今筑了许久的防线瞬间不堪一击地全面崩溃,手捂在嘴边抑制着不由自主的哽咽。
许是林识期经手的国际业务太多,接到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陌生电话他也没有立刻挂断,反而尝试着用各种不同的语言问好。
“Hello?”
“Hola?”
“Hallo?”
“Bonjour?”
“こんにちは?”
“??????”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仿佛她这个不愿出声的国际客户真是上帝一般。
听着这一声声平淡的问候,和着外面逐渐平息的雨声,仿佛温泉而过融化了林涵今自以为坚冰似的防线,当已经到嘴边的哭泣无法再压抑的时候,她慌乱地挂掉了电话。
而另一边,林识期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电话下,明晃晃标注的“Osterreich”,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尤其是在听到电话挂断前那声微弱的哭泣。
他像一只被自己囚在玻璃罩中的飞蛾,狠不下心逃走又不肯遵从真实的内心,反而被自己的心墙桎梏得进退为难。
如果他真的勇敢,刚才的电话里他就不会装作不知反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问好;
如果他真的狠心,就不该看到Osterreich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接起这个电话,不知所谓地独白只期盼着能听到她的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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