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里奥总督看着自己舞伴的动作骤然停滞,仿佛一尊洁白的雕像般久久冻结于原地,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视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的角落。
那里有侍从们遗忘清扫的斜挂的蜘蛛网。
她的皮肤变得如铁石般坚硬,额头上却软弱地布满了闪亮亮的汗珠,沿着双颊淌过,也许是汗珠,也或许热气凝结而成的水珠。
克拉里奥总督觉得很不妙,他并不指望有任何差池,但等了足足一分钟,也未看见有任何好转的时机。他审慎思考着所谓的灵视者又看见什么特别的迹象。
他朝周边婆娑飞舞的人群投去紧张的笑意,挂着努力维持波澜不惊的表情,然后试图呼唤她,在耳边叫她的名字,摇她赤白的肩膀。
他突然觉得为什么她的锁骨这么柔软,她的肩膀为什么这么柔软,比她刚刚浸润了红酒的双唇还要柔软。她一直是这样柔软的女人吗。
大厅内,装饰华丽的挂钟不吭不响地继续走着,沙漏的细颈流过着珍贵的时间。
海信瑟斯尖叫了一声,神色发生久违的变化,恐惧与忿忿不平浮现于脸庞。她不再保持贤淑女子的谦逊与贵族妇女的热情,不正经地狠狠扭了一下大腿。
喉咙里的尖细呐喊震慑了人群,声音打破了冻结的姿态,她抱着脑袋扭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了漂亮的裙摆上,她立即如滚落台阶般倾倒身子,但总督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她没有回头给帮助他的人任何善意的微笑或者礼貌的答谢,只是朝长方形的餐桌快步走去。
她端起酒杯就往口中送,举止全然没有了淑女的矜持与优雅,喉咙上下涌动,酒水饮料滑落食道的鼓胀痕迹清晰可见。
嘴角漏掉的液体,白色的,红色的,黑色的,冒泡的,刺激的,沿着她的下颌骨滚落于锁骨,郁积成两个浅浅的水洼,溢满之后的酒水接着倾泄而下,钻进胸衣里的沟壑。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直到手腕发疼,指头生茧,腹部像怀孕了一样略显鼓起,腰围增大了,直到小维拉他们来到她身边问东问西,她讨厌这些糟糕的问答游戏,只是希望自己醉醺醺。
一点就好。
海信瑟斯借口上洗手间的托辞离开人群,她逃离了宴会厅,穿过回廊,透过薄薄的玻璃窗看见国王港的灯火在黑雾中明明灭灭。
她提着裙子,独自一人来到花园里,厚实的植物遮盖下的五颜六色的花朵带来一股股幽香,却不能驱散她内心的恐惧。
这是一处总督府邸的后花园,草木茂盛,空中的明月与在花园里的反射池里同等明亮,伫立在池边的雕像捕捉到府邸里炽热的光芒,仿佛如夜中火把般燃烧。
不在公共场合后,她的表情溢满了醉酒的酡红,也变得生硬而失落。她喜欢轻装上阵的感觉,冒险家的经历让她憎恨这些繁复的礼数,恨不得把高跟鞋脱掉扔进面前的水池里。
实际上她确实脱下了,赤足踩在地上。周围安静得吓人。她突然开始思考那些卫兵的脚步声去哪了。
她远眺远处的黑色,那些明明暗暗的灯火消失了,就像被雨水熄灭的火把。
夜风拂过花园,飘零的树叶如同秋季的落雨,打断了她的思索。她抬手静待树叶的坠入,当锯齿状的树叶展现在眼前时,还发现一簇白发从额头飘落。
白发令她伤心欲绝。她低头看向水池,然后花了点时间呕吐在地上,她其实酒量很好,没有真的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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