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暮色弥漫,天边淡紫色的云霞是白昼回闪的最后一丝剪影。

昏黄的夕阳渐次延展过国王港发烫的地面。人们依次点亮路边的街灯,渐渐亮起来的灯光照射出一团团黄晕来。

总督府邸的第一层逐渐被宴会之前的热烈呼喊淹没。

瓦利亚人向来是精明的商人或兢兢业业的职员,他们对商业的热衷起源于旧瓦利亚帝国兴起的商路,而他们对举办宴会的狂热也不亚于对工作的勤勉。

海信瑟斯抱着腿在浴室里呆坐了一天,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于往日的幻象中。

噩梦边缘,没有人呼唤,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她担心总有一天会永远沉沦,挖掘场的迷失历历在目,这绝不是无稽之谈。

她全身冰冷,又累又饿。

这种该死的状态即使在影中阳之战后依然如影随形,甚至愈演愈烈,曾经已然修缮完整的努亚堡的鸟语花香未曾减弱这份阴霾丝毫。

旧疾复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来自指尖的冰凉让她产生巨大的危机感——

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惜代价。

她撑起身子,艰难地凝聚瞳孔的聚焦点,一边鼓励自己。花了点时间厘清自己的思绪,她想起了自己是谁,自己从哪来,要到哪去。

手指非常不利索,比生锈的齿轮还要机械,即使这双手曾经用弯刀砍下过一头巨龙的头颅。

她颤巍巍地打开门闩,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她进入卧室,只是发现这声音特别刺耳。

小维拉还在房间里待着,坐在书桌边认真看书。她眼尖地发现,那个狡猾的绒精不过是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纸页,专注力根本不在字段上。

大抵是听到了门闩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

小维拉轻轻合上书,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她装作极度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就仿佛真的是学了一天的模样。

这个虚伪的小混蛋!

“看起来是有点晚了。”

她忍住想臭骂一顿的怨气,并怀疑自己的管教是不是出了大问题,让这个小家伙染上了太多与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恶习。

也许亚洛斯说的真不错——

或许真的不应该太娇惯她。

举目望向窗台,黄橙橙的夕阳倾泄进来,湿漉漉的海风吹起窗帘。她觉得凉飕飕的。

“我听见你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哭……先吃点东西吧,其实你已经迟到了!”

她没有回应,假惺惺地挤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她把嘴角拉长点,看起来像是真的在笑。

然后抽了下鼻涕,然后下意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发现小维拉的话不仅仅是字面意义。

“你总是这样,一点也不省心,你总说我喜欢编故事还热衷于撒谎,你也不一样吗?”

“你一直都在生病,一直都在……你在努亚堡总是强装镇定,你说你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与最坚强的意志,不会变成梅沃德的样子,但很快你就施法遗忘了你承诺的一切了。”

“我知道灵视者的负担,他们的回忆,以及挥之不去的抑郁症,你骂我不喜欢看书,但我看过很多书籍,关于灵视者的。”

“你连性别都变了,你就再也没和我一起睡觉了。你甚至都忘了很多东西,你记不得什么时候吃饭,不记得自己的魔典在哪里,即使用餐连叉子与餐刀都不会用,你像一个重病缠身的痴呆患者,整天迷迷糊糊地游荡,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努亚堡在哪里,总是需要管家和卫兵的呼唤才能上床睡觉。”

小维拉的声音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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