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见西人科技军事如此之强,他这等聪慧之人,早动了心思,便上书请旨,让这大清国也学习了西方长处,要师夷长技,对付了太平天国与捻军,举办了洋务运动来。
皇上准旨,西人竟也大力支持这恭亲王掌了大权。
咸丰帝呆在热河,却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内忧外患所致,竟是病倒不起,已回不得京来。
恭亲王得此消息,怎能不请旨探望?
却是得了皇帝的亲笔回信:相见徒增伤感,不必来觐。
这却哪里是伤感之事,几乎是不让见最后一面了。
这日恭亲王在府中大戏楼坐了看戏,那大学士桂良寻了来,见王爷在府中看戏,便直接笑话了道:王爷好闲瑕,得了心情来看大戏。
六王爷道:不看戏又能作甚?便是要去探看皇兄都是不允,你不让我看戏,倒让我演戏不成?
桂良私道:皇上怎会不顾了兄弟之情不让你去探看,怕有人阻止,皇上一旦驾崩,他们好奉了遗诏,只不让你知晓。
时载垣、肃顺等权臣拱立皇上身边,奕?本就恨这些人来阻了洋务运动,他如何不知这些人心思?听得这话更是恨这些权臣来阻止,只不言语露了声色。
桂良劝了道:王爷须早作应对,不能只静观其变。
六王爷叹了气来:便是面都不让一见,我能如何?不成让我违了圣命,私自离京去看?
桂良道:京中应早作布置。不为别的,若由他人当权,我们兴办这洋务的一应事务,定是被废。天下时势已是如此,内乱外患,便为天下人着想,能让他等庸人来掌了天下?
六王爷沉吟半晌,对他道:你多与文祥,宝鋆,胜保商议,须掌握了京城局势,我先与洋人那边沟通,且静观待变,
谋定而后动。
咸丰帝未得回京,病死热河,下了遗诏,立了新皇,任命了顾命八大臣辅政,便是载垣、端华、肃顺等人。
这八大臣却无恭亲王!
这京城内务外交,都仰了六王爷,大清已多是六王爷主政,已是实际上的二皇帝,却连个顾命大臣都不是?
这优等生排名直接到了八名开外。
六王爷召了桂良、文祥、宝鋆、胜保在亲王府相见。
几人到时,六王爷并未在那往日议事的蝠厅等他们,却正着了素装,在那邀月台上坐了,正看了滴翠岩饮茶。
宝鋆先了发了声来:王爷当真是每临大事有静气。
六王爷只微笑着指了指摆好的座位。
众人落座后只等了王爷指示。
六王爷道:天下之势,早非向前,变又将生,顾命八大臣的事想必诸位都是听得了。
众人只不语,等听了王爷安排。
六王爷却道:我便想趁此时退了,落得一心清净。身为亲王,我一身荣华,以后便呆了这恭王府,闲听京剧昆曲,淡看云起云落。各位以后有时间便来陪了我。
众人面面相觑,这叫了我等来,原纳闷不在蝠楼议事,却是此处,竟是告知以后要陪了王爷来看园景云天?
那胜保先发了言来:京城已尽在王爷掌握,奴才也尽领了京城守卫。便是八大臣要辅佐了圣上,又怎敢来惹了王爷,夺了王爷的权力?
桂良却道:六王爷心系天下,好不容易稳住列强,换得
大清一时安宁。且内忧外患未止,六王爷何时变得只为自己,却不管了天下众生?
六王爷道:便是我欲效周公,又当如何?徒让天下再生变耳。大清此时,可有气力再生了变来?
桂良道:变生是利是失,是福是祸?六王爷但稳住列强,取得他们支持,内事王爷已掌握京城,无非再取得些朝内支持,便是大事已定,何有顾命大臣之说?那八大臣多是反对了洋务之事,可洋务方兴未艾,刚有些成绩,六王爷便不为了个人得失,也当为了天下计。
文祥道:先帝安排了顾命八臣不知作如何想。顾命八人,如何能一个心意?昔时有顾命三人内阁,犹起争端。这八人若兴风作浪,哪是三两人的声势,如何能挡?便是将来圣上要亲政只怕也未可。还请王爷为天下计,断不可让这些人掌了权来,毁掉大清百年基业和王爷心血。
六王爷心中早有规划,不过要借了众人之口,再予行事。
众人便在这邀月台上讨论一番。
六王爷又再嘱了各人的职责,确保不出了纰漏。
奕?到热河叩谒梓宫,要先见两宫太后,再夺天下!
那顾命八大臣又哪是等闲人物,早猜知六王爷心意,肃顺坚决阻拦,要他返京,不让他见了两宫太后。
可人家要论了叔嫂间亲情家事,太后一下旨召见,却哪里是他能阻得的?
两宫太后两次召见奕?,事已克谐。
奕?再回京城,争取了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刑部尚书赵光、户部尚书沈兆霖等,又与拥有重兵的蒙古亲王僧格林沁一番密谈,取得他的支持,天下已定矣。
待两宫太后与年幼的同治帝率众臣回京,次日便以特旨抓捕顾命八大臣,两太后垂帘听政。
奕?因扶倾定危,封议政王,统领军机处,总理衙门,总管内务府,赏亲王双俸,王爵世袭罔替。
六王爷一时风头无两,权倾天下。
他重用汉人知识分子,安抚各方,交好列强,改革旧制,稳定时局,形势一时见好,被称了同治中兴。
外国列强对奕?上台极为支持,帮助对付民间反清势力,办理洋务运动,清朝似要起死回生。
奈何君要作周公,太后要效武氏。
慈禧太后见他势大,以他目无君上为由,由同治帝下诏免除他议政王和其他一切职务,要夺了权力。
六王爷眼见势变,却不想再变中生变,只由了她去。
慈禧太后当了权来,成了众人口中的老佛爷。
却是祸国殃民的老佛爷。
若无他六王爷,顾命八大臣早掌了大权,何来垂帘听政之说,何有太后当政之事?
他助了太后上位听政,却只肯受命不肯夺权。
再过些时日,太后又允他在总理衙门上行走。
待同治帝驾崩,光绪帝即位,慈禧太后又恢复了他原先的一切职务。
太后已是将六王爷完全拿捏手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亦如此。
在权力的世界,最高权力才决定一切,而不是循了制度。
此时的西方思想虽是传入,《天演论》盛行,六王爷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适者生存,非是为天下谋事者存。
再掌了大权的六王爷,哪还是从前那般意气风发,为了国事不惜去得罪了老佛爷慈禧?适者生存,他不再锐意进取,积极谋划,只唯唯诺诺,事事去看了老佛爷脸色,迎合老佛爷才是他的要旨。
如此人物竟也泯然众人矣。
他多是居了恭王府听戏看风景。
天下事不克谐矣。
大清王朝,只在风雨飘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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