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阴差阳错了。

小童从未敢向官府打探,一是自己杀了人,二是自己的身份官府问起,却如何去说?只惹得麻烦在身,若要关押了自己,却不更是麻烦?

这却是大错特错了。

那夜娜其格被贼人用马驮了离开,半路也遇得官府的巡逻马队,只是并非小童那一处人马。那金人见有人来查,怕脱身不得,慌乱中将娜其格推下马去,自行逃了。

那马队一边派了人去追赶,一边将娜其格送到了官府衙门来问,也要探知那逃跑之人与这女子是何关系。

娜其格喝了酒又中了毒,日上三竿才醒,却愣怔这是怎么躺到了衙门里的地上了。

待她起身,也不明白发生何事,官府问驮她之人,她一直昏睡,哪答得出半句?官府问她的事情,一律不知,只得领了众人到住处来寻小童。

到得住处,却是见有一人被刀抹了脖子,死在了屋里,再无他人。

娜其格哪知发生什么?说不明白发生何事,又找不到小童,又说不出自己身份来,这官府怎可放她?

便是问了房主,也只知来这一男一女租了他房子,只是与人从不交往,也未见得这二人以何谋生。这下可是坏了,那房东又是汉人,便捉了他到牢里去。

又捉了娜其格关到官府女牢里。

好在她着了蒙古服装,又一口纯正的蒙古官语,还识得蒙古文字,死的又是金人,所以不曾上了刑来,只关押了她等候查探结果。

小童哪里晓得这些,若当时随了巡逻队来官府,自是夫妻得见,道了原委,并无后面差池。

他这一追却差大了去。

他在那城南查找时,娜其格正在府衙的地上躺了酣睡。

他去了山上时,娜其格却进了官府的大牢。

娜其格只以为小童定会到官府来寻她,可小童便再聪明,又如何猜得发生了这等事来?

他也曾想到娜其格被官府所救,只想如娜其格被救,应早就回到租处等了自己。哪料得阴差阳错,竟是因她半分也说不明白被关了起来。

偏偏那房东也被关,房屋又被贴了封条。

娜其格曾想说了父亲来求脱身,可这毕竟杀人之事未明,只猜小童杀了人官府已是发现,小童必来救了自己,何况便是说了父亲,官府又怎见得放了自己?空叫父母担心,便闭了嘴来。

她在里面浑无消息,小童在外四处乱寻,却只躲了官府。

小童只想官府绝无可能捉了娜其格,她在自己杀人时早离开了,若官府捉了她,必贴了告示。何况小童亲耳闻得妻子被贼人掠去城南,怎会去了官府?她要报案找了自己,又如何不在住处贴了告示,反封了门去?

官府却是捉了娜其格,只等小童来投案,他一个大丈夫怎会自己逃了去。

娜其格却想小童定会知道自己被官府所捉,丈夫何等人物,自会想法来救了自己。

三方各有各的猜想心思,却是如何能合了一起?

当真是朝来寒雨晚来风,各种苦命相逼。

这回小童听了房东所言,闻得妻子带了官府人来找过,只想锤死了自己。

妻子只怕还被关在狱中!

不再和房东细谈,小童打马便奔向了松安衙门。

要去和官府交涉时,才觉不妥。

在外盯了,那掌管刑狱的正是个蒙古人。夜里便潜入那掌刑家里,取了他行头腰牌,到密室化成他模样,直接去了监狱里找,也不管了声音六分不象。

半夜监狱来了大人要提娜其格,下人赶快去寻,哪去辨得他声音?果是寻得娜其格名字。小童只叹还好没假报了名字,却哪晓得妻子就怕他寻找不到,早报了名字等他来寻。

小童亲自去提,下人陪了,将娜其格押出,小童见她面容灰暗,头发蓬乱,衣衫褴褛,非但无原先那般白胖,又哪有以前半分风采?

只心如刀绞,泪涌欲出,却喘不得气来,作声不得,只装作无事一般扭了头不去看她。

小童要提了人走,下人见这犯人是蒙古人,又非要案人犯,虽是掌刑半夜提人实在理解不得,也不多问,只让掌刑大人在提单上签了名,便恭敬送出。

小童让娜其格上黑马时,虽是夜里,她也心头一惊。

待小童上马搂她腰时,那种熟悉感觉更上心头,不由狂喜:真的是他么?

却是不敢吱声,这四年多来无数次的梦想成空,未见得他来,早磨了心性,只怕空欢喜一场。

小童待跑到无人见得之处,一手牵了马缰,一手抱住妻子合了印记来。

待入了密室,莫说小童已自动变回了模样,便是这密室,娜其格又何等熟悉?

亲人相见,分外眼红。

娜其格非但红了眼来,却是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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