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多想要这个职位,你嘴上都得否认,要谦虚。
但是周应秋却让他用写成奏疏的方式呈上,严重点的话,他会被指责是为了职位而媚上。
大家都没有准备奏疏,你准备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就是冲这个职位来的,大家虽然都是冲这个职位来的,但大家起码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这样做了,那以后大家遇到这种事怎么办?是不是都得撕破伪装争相上奏疏?
争相竟位如果摆在明面上,岂不是很不体面很不道德?
拜托,大家都是高官,都是道德模范,要点体面好吗?你都还不是户部尚书呢,你呈什么奏疏?
过界了懂吗?
“毕爱卿原来是有备而来,很不错。”朱由校露出了笑意,示意魏忠贤呈上来。
他确实让周应秋点一点毕自严,不过到底没有给毕自严开什么后门,只是让对方把自己想法付诸于奏疏之上。
毕自严发挥的好,那自然是好。
但如果发挥不好,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才干,朱由校可能也会踌躇是否该把户部重位给他,他对毕自严有历史滤镜,但提前了这么多年,对方此时的思想未必就是以后的思想。
如果对方此时的思想没有后世的成熟,那朱由校就得考虑考虑是否继续拔苗助长。
不过好在,毕自严好歹确有发挥,尽管从著名的十二条针对扭转户部状况的陈策减为了六条。
但也足以说明对方在这个时期,已经是可堪大任了。
魏忠贤一瘸一拐小心下去,接过奏疏又慢慢回到御前。
却是一旁的众位大臣脸色有些难看。
当过官的人都知道,写奏疏和口述是两个概念,奏疏是须花费巨大心力去写,无论在遣词造句上,还是思路上和口头上的表达都是两回事。
就是准备再充分的口述表达,也远没有上呈奏疏更清晰更郑重。
而且关键的是,以往廷推中,是没有出现过当事人为了上位专门上呈自己看法这种事的!
是以他们也根本没有想过这种事!根本没有准备!
哪想到毕自严还有这路数?
韩爌以目光询问刘一燝。
刘一燝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此事,他看向殿中的毕自严,目光多了几丝疑惑。
而毕自严也没有闲着,在万岁阅读奏疏时,也在恭敬的口述自己想法:“臣之六策仅为浅见,望万岁海涵。”
“其一,裁汰冗兵冗役,检查军饷虚冒;”
“其二,复旧制开中法,增加盐引,令商人运粟实边;”
“其三,开发京东水田!京东田亩以旱田为多,种植多以粟麦,当水利营田!”
“其四,鼓励地方以利而导,将此项作为考满之一;”
“其五,清查天下隐田;”
“其六,兴办军屯,减轻北方边镇粮储压力。”
随后,毕自严便开始针对六策详细讲解利弊。
他所言及六项,多为有旧制可循,是真正开源节流,而且有理有据。
比如开中法。
开中法这条政策,目的是解决北方粮食短缺,简单来说就是鼓励商人运粮北上,然后换取盐引。
但是没有用好,因为太腐败了,外廷的官僚、勋贵乃至太监宦官见有利可图,于是纷纷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于盐商。
这种“占窝”行为直接导致开中法作用被严重破坏,后面弘治时期的户部尚书叶淇尝试修改开中法,让商人不要运米了,改用钱吧,大体就是直接用银子换盐引。
结果就直接让太仓银库塞满了银子,然后开中法彻底失去价值,北方粮食储备直接断崖下降,商人们也因为这条改动,纷纷回到南方。
可以说是肥了户部,摧毁了开中法带来的一手好牌。
但瑕不掩瑜,开中法确实是一项对北方粮食短缺有很大帮助的政策,尤其是它并没有强制性,而是以利而导,鼓励商人对北方运粮。
所以复旧制开中法,是真的具备实操空间的,并非泛泛而谈。
又比如清查隐田,这条其实是针对官田,官屯地亩被势家豪族侵占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别说朝廷的田地,就是皇帝自己的皇家庄田都会被人侵占。
是以清查官屯地亩,重新按亩起科入册,是真正对现状的开源。
在殿内,毕自严的声音缓慢传荡。
重臣们都纷纷对毕自严改观。
刘一燝目光更是复杂至极。
毫无疑问,毕自严是提及户部事最为深入、细致的。
在毕自严说完之后,朱由校让其转入便殿候命。
随后宣了最后一位范景文入内。
范景文也不过走个过场,言及户部也和陈大道、李长庚差不多。
待到让范景文也转入便殿候命之后。
众人目光闪缩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一个一个召入奏对,其实都不是能否选任的关键。
接下来才是真正戏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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