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当然不会想双话事人。
他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叶向高回京。
原因也很简单。
叶向高实在是太重要了,威望、手腕、急智都不缺,最关键的是他可以取代杨涟成为清流砥柱。
杨涟作为清流言官是及格的,但是作为清流领袖是失败的。
他不参与小会,自以为不结党不营私,可是这也意味着不团结。
清流别看起复了大批官员,言官从七月的御史只剩七个,各科给事中只剩十来人,到光庙起复又重新恢复编制,给清流力量大力补充,但根本得不到有力团结。
刘一燝无法得到大家的一致信服认可。
便是他韩爌,也意识到自己不行,干脆也不去。
杨涟又不干这个事。
那就唯有叶向高有能力有威望做这个事。
但朱由校岂能让他们如愿?当即眼色示意周应秋,周应秋忙道:“增补阁臣,臣是赞同的,但是是否召叶向高回京,臣是疑惑的。”
刘一燝忍无可忍,怒视周应秋:
“什么时候阁臣增补,要大理寺卿来说话?尔非阁臣,便是增补,也轮不到你这种腌臜货入阁!”
刘一燝看似气急败坏,但实际上刘一燝已经敏锐察觉到周应秋的不对劲,这句出格的话也是在堵周应秋,因为在与阁臣如此不和的情况下,周应秋便是有人推举,只要他刘一燝还在内阁一日,那周应秋就几乎是不可能入阁。
道理也很简单,阁臣之中都有人和你不和了,你再入了阁,那还做事吗?内阁是做事的地方,起码明面上在这种重要位置,是不能让两个不和的人同时担任。
周应秋也知道这点,他早已经做好了得罪刘一燝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已经如此气急。
这让他也是心中恼火,对刘一燝产生了杀意,因为此刻起,刘一燝就是他入阁路上阻挡的石头,必须扳倒。
周应秋压着火气说道:“大明阁臣的三种拔擢方式,特旨、廷推和枚卜,从未听过谁入阁要刘阁老同意才行!”
说完,周应秋直接面对朱由校行礼:
“臣从未言及臣要入阁,臣入不入阁,是否被人在廷推推举,都与刘阁老无关,臣说的话也非是因为臣想要入阁才说。”
“臣之所以想要留下,是为了有题本呈奏,但既然闻听阁老们与万岁之商讨,臣也有话要说,叶向高曾以病退而辞,其人年岁已高,外加病患折磨,于他而言,这未必不能折磨,而于万岁、于社稷,亦难称为好事。”
“万岁年轻力壮,当以朝气勃发,拔擢阁员也应当同理!唯有如此,才能一扫天下冗疾!”
“胡说八道!你不如直对万岁说你要入阁!”刘一燝道。
周应秋嗤笑一声:“臣虽无入阁之心,但若万岁特旨拔擢,臣亦当尽心尽力。”
刘一燝气笑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正欲反驳,却已经被万岁打断。
“好了,虽说人不多,但是当就事议事,不要争吵。”
制止了争吵后,朱由校又看向周应秋。
“周爱卿,不是说有奏本要奏?呈上来吧。”
“是……”
周应秋应了一声,小心拿出奏疏交给太监。
说实话,当廷呈奏,是破坏规则的,因为绕开了内阁,基本当廷呈奏在嘉靖后期就基本属于阁臣的特权,而到了万历,更是只有阁臣才能上银印揭帖和万岁说悄悄话,道理也很简单,除了阁臣,都很难见到嘉靖和万历……
但这些说到底都不过是不能摆到台面的规矩,周应秋身为九卿之一,皇上又愿意上朝和大臣见面,那当廷呈奏,也无不妥。
内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总不能内阁说不行,你得按规矩来。
胆敢说这么一句,那就成了隔绝上下,直接被百官活撕。
所以周应秋忐忑并非这个,而是他的奏疏是——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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