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司采用八小时工作制,下午如不下班可以算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当然各生产线也会根据生产任务情况,调整或轮班实施。我所在的开发部和公司其它职能部门一样,基本严格遵守着八小时工作,和外加两小时加班制度。周六和周日如果要加班算执行加班政策,从作息制度和执行看,该公司工作时间相当的规范。工作之余除了电视娱乐、文体自发活动外,刚入职的我还了解到每年公司都有各种形式的组织活动,公司后勤部的员工关系组来组织和安排,比如每年一次的各部门的足球、篮球联赛、员工卡拉OK初复赛和决赛等。公司每年还会有一次利用周末组织全员去周围的郊外旅游,至于各部门自己组织活动也屡见。这些都是我后来在融入公司后才逐渐体会到,总体的感觉这里业余生活还是丰富和多彩的,这在附近的企业里算是很不错的了,公司是香港主板的上市企业。
第二天.部门经理YS来东莞这边上班,也见到了我。一位矮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有很多小点, YS是他的香港英文名字,中文名字和我同姓叫薛以舜。见我,还问了一些模具方面的基本知识,随后我被安排在机械二组,组长正好是前一天接待我的王君。从那天起,我的工作除了经理和Kam良安排外,大部分是由王君安排。后来,随着工作进入角色,逐渐了解到公司东莞的机械组分别由香港两位高级工程师主管,第一组最初三位员工归香港称作阿Kan领导,第二组也就是王君负责的组归Kam 良管理,他们两个顶头上司是YS经理,香港R&D里的其他机械工程师也都做项目,项目执行过程沿袭着香港一个工程师领着大陆一位工程师的模式,很多时候香港工程师处于领导和绝对的强势状态,大陆的工程师说难听点,都在为香港工程师打工,这点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其实这也是那个时期真实写照。很多设计的前期和模板制作都是以香港同事为主,他们的英文、电脑知识和立体制图等综合实力最初的那些年,是比大陆的水准高,这是当时也认可的事实。往往等开发和样品做成功,要转在生产线上试产、小批量产或大批生产的时候,要涉及到生产线和组装工艺等琐碎而又繁杂步骤,就必然过渡到了以内地工程师为主的阶段。
最初在公司的一年中,每个工程师所负责的项目,按照结构会分成两若干部分,在R&D部门内部,有电子组、实验组、软件组和机械组。在机械组内,如落实到具体的产品,比如电话机的主机和听筒,这在机械组里除了彼此配合外,机械组还要和R&D内部电子组、软件组共同合作,有些难点解决是介于之间的地带,如静电克服,除了电子组电子手段外,机械组也要配合做出某些密封的补救,某些时候还要部分牺牲外观和功能的需求。在大家合作项目中,项目的project leader(项目经理)往往都是由电子组来担当,机械组主要是配合电子内部装饰和外部功能,实现开展工作。一个项目从设计的最初,到生产线大批量生产,最初进公司的那些年,大约需要六个月的开发周期和时间段。在机械组里承担项目的工程师,更多的是围绕将产品的所有零件、供应商、数量材质等信息,开始就做成详尽的分类,知道分解和落实到每个零件。每项细分零件的计划和供货状态及改进建议,乃至产品改后的验收标准等,都要做的很详细,总项目都是由各组长把握,总的进度也会由他和电子组的总project leader(项目经理)共同协调和安排。
经过三个月向组内同事及王君的学习,再加之项目内问题处理和锤炼,我也开始慢慢进入工作状态,工作开始一点点,从被领着逐渐过渡到独立处理。在这阶段工作过程中,我与采购部、品质部、生产线上技术人员等各单位的负责人,也逐渐熟悉了起来。
时间飞逝,很快我在这里工作三个月过去了,由于王君的帮忙和自己努力,转正后单位经理为我做了适当的工资加薪处理,也基本稳定住了在R&D的角色。我第一个被人领着到独立处理后期的工作的项目,是一款VT9117的无绳电话产品,其中首次充电片结构是我独立想出来的结构,它突破了传统公司电池充电片的结构,为此还得到经理表扬和首肯,YS对这次创新思维很是得意,逐渐的他对我的看法明显区别于同级别的其他同事,当然我也平时很注意和他的沟通与和谐关系。在机械组内部,也有微妙的关系气氛,我的第二机械组在经理眼里是比较被器重的,第一组基本都是在忙老款产品的改型或产能扩大,这点后来才知道R&D内部是心照不宣,就连电子和软件组同事都能看的出,当然,也从反面印证了王君的地位,他尽管和第一机械组级别同等,但又特别受香港同事和领导的关怀,当然部门王经理也能很接受这个现实,所以王君机械组强势,也招来第一组背后的议论,这点我也私底下有所耳闻,这种气氛为后面的故事埋下了伏笔,这是后话。
我在伟易达工作到当年六月底,公司R&D开发部办公地点,由第一栋搬到了第三栋二层,开发部与公司工程部实现了真正的办公物理隔断,搬家持续了三天,最后R&D办公环境扩大了近乎五倍。机械组占据进门的左侧、电子组在右侧,部门经理的三间屋子,在大门端头所在隔断位置的前列,办公门的尽头最里面屋子是试验间、测试间和测声房。王君组所带机械组的我们在过道的左侧,共有五个位子,第二组字在过道右侧也是同样的位子,第一和第二座位的区域是一个开发部打印公共区域,分别放置着一个A0滚筒打印机和激光打印机供整个开发部使用。三名R&D办事员在王伟经理门口第一、二排座位上,其他电子组成员,都按照小组分区域座次排列在机械组的西侧。随着办公环境的扩大,部门内开始了第一波社会招聘,一连几个星期,机械组和电子组周末都会同人力资源部去广州招聘新员工,几周后开始多了许多陌生的脸孔,整个部门在一个多月里扩员近三分之一,刚搬进来时候空荡荡的位子,也逐渐被填了起来。机械组中我所在第一组不算我,加入了毕业近两年内的大学生两名,一位湖南籍一位江西籍,他们个子都不高但人很精神,加上原来的三位老员工和我,第一机械组满员座位共六人。第二组也招进了一名新员工,陕西籍算我的老乡,年龄比我大八岁研究生毕业,加上原来的两位老员工算是三人,所以到了当年的九月份,整个机械组总共有内地职员九人,算上电子组、软件组、实验组及办事员,整个开发部共计三十多人。
说到我的新李老乡,他身高一米八九左右,在原国有企业是个副处长,做了多年的领导,处事和说话很风趣性格随和,很快赢得了部门和周围同事的认可,男男女女都喜欢和他开玩笑。他晚于我来两个月多,我当初之所以清楚的记得这件事情,是因为在他进公司之前,我们公司对之前职员开工资是一半港币一半人民币,当他到公司的时候,公司规定对之后招聘的员工全改成发放人民币计薪,他心中引起了很大的不快,因为按照当时黑市上港币兑换人民币,是一比一点零六左右,最高时可以兑换到一点一二左右,所以说数字他实际每月拿到手的比同级大约少百分之六左右。更让他郁闷的是,每次发工资都会在公司食堂出现两条领工资的队伍,我们是港币他们是人民币,所以每到此时,总不免心里耿耿于怀很久,当然也有嘻嘻的成分在里面,算是并无恶意当时奚落和半开玩笑的理由。这种发薪制度到一年半后,就统一换算到了人民币,取消了存在港币发薪的历史,都到了统一计薪单位上了,从此他心里再也没了不舒服的感觉。在鼎盛时期,单就开发部内部的陕西籍老乡也有五六名,公司平时的管理也不是非常苛刻,上班期间,总可以找到以工作名义在一起交流和开玩笑的机会。
说起伟易达公司,平时也有很多提供员工交流和沟通并加深的契机,除了公司内网交流和论坛外,大的活动有每年度卡拉OK比赛、各种球类、棋类,外加一年一度在十月中旬,全体公司员工外出旅游等等。我们工作经常会和香港同事、供应商、本公司生产线及相关品质、采购部等部门产生纵横向联系,由于密切的工作关系,一位入职不到半年的同事,往往很快都会认识很多企业同事和了解工作的过程、流程。由于大家都是打工在外,彼此额外的利益冲突比较少,纯粹工作关系,都本着各司其职的方向,各自收入互相没有攀比而且即使有怨言,也只有一条路就是选择离开这里,所以在相对“满意”的稳定期,大家都是非常和平相处,在为满意的工作而尽义务,更多是工作之间的彼此扶持和协同,简单工作中的关系,远远优于国有或国营企业。职务的升迁和收入的多少,都和部门经理有关系,所以平日里反而简单了许多。工余时间,由于大部分打工者都没有身边家庭的拖累,所以自己支配的时间,或结伴外出的时机也很多,更多的平时起居,就自己自由安排。
内部个人层级高度最集中、学历层次较高的职员比例,数开发部为全公司最高或人数最多,这里百分之九五以上都是本科起步,且大部分都有了数年工作年限和经验,在公司里话语权也比较重。平时无论什么活动,大家都是呼啦啦一片响应声,团结度比较高。随着队伍的壮大,部门内篮球队、足球队也相继成立,我、李、王君还有电子组的几个科班的,也很快成了队里的骨干。在当年十月后,队伍很快相继组织了起来,而且每周下午下班后到晚上十点左右的这段时间,训练和场上奔跑,成了公司的风景线,定期还会自发和不同部门相约进行友谊比赛,这项习惯一直坚持到到二零零二年底我离开公司。另外,由于自己文体活动参与和组织优异,很多其它一些文艺活动中,我也都被派上了组织场。在公司二零零零年度持续三个月全公司卡拉OK比赛,乃至于后来寮步和后街两公司总决赛,我都被邀请为全程评委,后来总决赛,还脱产作为裁判,娱乐了三四天。
纵观我在伟易达公司的那些年里,平日各项工作和生活相对活动比较多。从一九九九年到二零零一年,公司周六、周日也相继开通了周末去往深圳、珠海和广州的免费通勤车。很简单,在周五下班前在公司内网上,只要有这三个地方同一地点人数达到五人以上职员报了名,公司便会派通勤车免费送去,并在当天下午七点又会从上述三个地方的固定点,再把员工平安接回公司,这项福利一直持续了三四年之久,可以说仅凭此,就已经高于很多企业(甚至国企)很多了。
从二零零零年春节开始,一连两个春节,我都没有回内地过春节,妻子和女儿都是来公司来探亲。伟易达公司对职员探亲有特别的优惠制度,其中之一就是员工有每次二十天免费住探亲房的规定,探亲的单间房间类似宾馆标准间,分布我所住宿舍房的二层,北面那栋里也有为女员工的家属准备的探亲房,只要提前申请,都会登记上探亲房。家属在公司逗留期间,一餐三顿饭总计五元自理,一米五以下的直系子女一人,可以免费随探亲家属免费就餐,上述的福利待遇我持续享受了二年。每次爱人带孩子来的时候,套房的干净和饭菜的质量,她们评价也很高。她们每次来的当间,我白天上班,晚上或周末,都会陪她们去周围或附近游玩和旅游,尽情享受家人之间探视和被人探视的开心。
在公司上班期间,我和同事们那些年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沿着寮步镇公路往来东莞市区半路上的沃尔玛购物广场。那是一大栋四层的方形建筑,一层被沃尔玛整体使用作为超市,二层被租赁给了各家商户为服装城使用,三层是电脑器材、技术书籍和电器及光盘碟卖场,四层则是字画和古玩的超级市场。平日里买一些起居和生活用品,都可以去那里一次集中采购到,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去散心或逛街,那里返回公司交通也很方便,随便坐大巴公交或中巴,每次两元的车资也很便宜。由于公司伙食品种、卫生及质量都还不错,所以我们也很少去外面的小摊和店去就餐,平时个人花费都很少,拿爱人的话就是攒钱了,其实,这也符合我们那个时代出去众多打工者的心态。
在公司上班的日子周而复始的流淌着,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也纠葛了多年,那些日子和之前的打工生涯,我和如同我一样在外漂泊的人那样,怀揣着改变的梦想,舍弃和丢弃了本属于我们尽享家人团聚的权利,不得不去经历无尽的孤寂和忍耐。接触到单位和周围的很多工友,虽然各怀不同的五色期盼,但最终都要经历着迁徙他乡的游离。记得曾看到过的一部英国的创业文学作品,英国多年前的很早,南方的欠发达区的人士弃家离舍去北方打工,并把在北方赚来的钱邮寄回南方,文章结尾作者是这样感叹的:经过这些人几代的自发迁徙、改变和货币财富的回流带动,也包括学习北方先进理念和具备掌握技术人们的往来,若干年后英国不自觉消灭了南北差异,整个英国地域差异和人员配置从此逐渐趋于平衡,加之后来政府引导和爆发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契机,英国具备了一跃成为超级帝国时代的积蓄、机遇。其实,从个体而言我们是否在仿效英国我不得而知,历史自有后人评,但一个明显的体会,就是当时我国南北收入几乎十倍的差异,无意成为了一种无形招呼的号角和吸引眼球的粘结剂,驱动力强烈地召唤者众多各行业的人力资源大军,奔赴南方,当时社会流行把这种行为称之为“下海”!这一时期的高峰大洪流,发生在一九九三年到二零零三年,这十年间最为突出,无数层次和各行各业廉价劳动力,成就了南方的繁荣和改变。广东一带社会财富急剧聚集,而这一时期的珠江三角洲一带,每时每刻都在书写着传奇,工业开发区扯旗连片出现,城镇化和卫星村镇快速形成,各种专业化的集散和区域集中也在形成……,温饱过来的人们在逐渐追求着物质生活提高的同时,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各种先进产品和技术及思潮,随着南下打工者这个特殊载体,架通与内地桥梁纽带作用,逐步带动着祖国北方改革思潮的萌动和起步。在一九九八年亚洲金融风暴过后,随着香港和内地金融阻击战的结束,趁着周边国家和经济体都在“疗伤”的时机,南方沿海迅急抓住了曾经让国人羡慕的“亚洲四小龙“调整契机,在先后五年的时间里,南方奇迹般的冒出了很多的传奇:昔日来南方打工最初那些小作坊工厂,经过埋头奋斗和原始资本的积累,破茧成蝶,变作坊成为现代模式的工厂或公司,现代模式工厂则又变成了集团,很多打工者摇身一变做起了老板,成为后来被称为创业者的先驱。我身处的东莞市,每次出去感觉处处都在建设和开工,市区道路和公共设施也日渐改善,很多周围昔日红土的道路和自然树木逐步被宽阔的马路、工业区及人工绿化取代,富裕起来的当地居民也让我们这些外地人感慨和吃惊,偏僻穷渔村和村镇也加入了座座现代化的卫星城市行列,几日不出去可能就让你顿生些许的陌生感,随之传统生活方式也加进了喝茶、休闲和尽情享受生活元素,身处其中的我们,也感受到了生活和时代改造的思绪澎湃,那个奋进的年代和岁月不时书写着传奇,曾经有几年东莞市的财政基础设施投入居然赶上了整个西安市年均增长,这让人大惊失色了很久。这就是积攒后的急剧爆发,特别是在二零零零年前后的几年里,南方的很多城市,从积聚多年财富中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变迁。
大到市政基础、小到家家户户的收入及村镇面貌都让人惊愕,我身边显着故事很能说明这点,记得在我们公司里有位从高校毕业分配来的同事,由于上了高校自己的户口被从东莞市区某村镇给迁移了出来,算算他当时在我们公司年总收入也就三万多元,而当年他们镇上年人均分红则是达到惊人的七万多元,就连什么都不干的老人和出生小孩一样也能分得到这笔红利,我们都嘲笑他不该上大学丢弃村民的身份,这虽然是嘲讽和奚落,但很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那个时代变迁和变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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