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将军临危受命,拿着虎符前往城外调遣大军,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眼下,数万叛军冲进了春明门,开始猛烈攻城,而兴庆宫里面只有三千守卫,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情况危急,该怎么办?

李隆基眉头紧锁,望着城门方向,心里忐忑不安。

禁军本是皇宫安全保障,一旦发生叛乱,后果极其可怕。

他真切感受到,眼前这场危机,远胜以往任何时期,皇宫再起腥风血雨,恐有倾覆之危,不得不谨慎对待。

高力士建议道:“陛下,叛军势大,难以抵挡,要不从后门退回大明宫,召集兵马,以待援军。”

退回大明宫?

李隆基沉吟片刻,冷静分析道:“叛军已经包围了兴庆宫,我们没有退路可言,尔等随朕前往通阳门,寡人不信,所有叛军都是真心造反。”

高力士脸色大变,连忙劝道:“陛下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

“当下形势严峻,一旦城门失守,后果不堪设想,朕要亲临现场安抚叛军,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李隆基目光坚毅,义无反顾地走向战场。

高力士等人苦劝不住,只好跟随皇帝前往通阳门,千牛卫紧紧拥簇圣驾。

通阳门,是兴庆宫南大门,门前是长安大街,对面是长安东市,平时最为热闹繁华,如今却成为战场前线,街道上挤满了兵马,百姓关门闭户,唯恐殃及鱼池。

夜幕下,一场攻防战,正在激烈进行。

只见,人影晃动,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武器交击声不绝于耳,箭矢流石漫天飞舞,呈现一片战乱景象。

由于禁军首脑反叛,春明门不攻自破,通阳门至关重要,成为最后一道防线。

数百名金吾卫正在防守城门,还有侍卫源源不断赶来支援,城墙上站着一排排射手,火力全开,箭如雨下。

外面街道上人仰马翻,叛军与守卫刀锋相对,有人在混战厮杀,有人在张弓搭箭对射,也有人架起云梯登城,还有人抬着巨木撞击城门……

李隆基登上门楼,居高临下观看了一下情形,战场十分混乱,情况不容乐观。

“朕是大唐天子李隆基,各位禁军将士,食国家俸禄,担守卫之责,为何要造反?”

天子发威,震慑群雄。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望着城楼上那个黄袍男子。

“哼!皇帝昏庸无道,祸害天下苍生,兄弟们一起杀了他。”

人群中,一位全身披挂的大将军走了出来,义正严辞的说道。

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正是军中首脑人物王毛仲。

当年,王毛仲辅助皇帝登基,暗中联络禁军将领,发动了几次政变,除掉了韦后、太平公主等顽固势力,出生入死,居功至伟。

正因如此,王毛仲深得圣意,一直掌管兵马大权,位极人臣,头顶上拥有无数光环,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霍国公、内外闲厩监牧都使……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毛仲得到皇帝信任,言无不从,位高权重,故北门禁军将领多有附之,共同进退,唯其指使。

如今酿成大祸,一发不可收拾。

“王毛仲,真的是你?”

李隆基目光一凝,盯着这场叛乱的始作俑者,内心五味杂陈。

“对!正是我。”王毛仲大方承认,冷笑道:“陛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

李隆基怒道:“王毛仲,尔当年只是一个家奴,朕却恩宠至极,让你成为公侯高官,封妻荫子,荣耀无比,可你不知感恩,居功自傲,结党营私,还要起兵造反,是何道理?”

“李隆基,尔当年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王爷,若非王皇后与我等拼命相助,你怎能坐上龙椅?可你无情无义,不但害死了王皇后,还想对我动手,岂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晚我要弑君,给王皇后讨回公道。”

王毛仲义愤填膺,说得振振有词。

李隆基脸色阴沉,竟无言以对。

忽然想了起来,王毛仲的确是王皇后的亲信家奴,也属于太原王氏一脉。

难怪,自从王皇后薨逝之后,近年来王毛仲性情大变,经常醉酒闹事,打骂官吏,傲上辱下,对朕也颇有微词,原来是为王皇后打抱不平。

真是因果报应啊!

其实,李隆基也想对王毛仲动手,只是念着往日恩情,一直下不了决心。

上次,王毛仲与右龙武大将军葛福顺以子女为婚,引起不少私议。

吏部侍郎齐澣乘间上奏道:“葛福顺是禁军统领,不宜与王毛仲结亲。毛仲小人,宠过则生奸,不早除之,恐成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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