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隆二年十月十一。

长安城,崇贤坊,裴宅。

裴豫照例早早起来,洗漱之后,先去后院看了看那只大雁。

入冬之后,今日的天气总算有了寒冬的模样,虽说还未天亮,但也能看出天色阴沉,伴随着寒风呼啸。

裴豫打了个寒颤,心想或许自己的卧房里也到了生火炉的时候了。

大雁在裴宅后院里待了这些天,已和裴豫混得熟了,见裴豫来,就挥舞着翅膀向他跑来讨食物。

“大雁啊大雁,你命好,遇上我,我家里不缺肉食,若是落到隔壁家,你如今已去转世投胎了吧?”

裴豫拿着一些昨夜吃剩下的饼喂了大雁。

他喂了大雁,回到屋里,见春杏仍在洒扫,并未拿来早饭,便催促道:“春杏,你为何不去厨房拿饭来?”

“老爷,你今日怎么这么起这么早,还这么早吃饭,厨房里还正做着呢。”春杏道。

“咦?他们今日开饭为何这么晚?”裴豫奇道。

“老爷,是你起得太早了。今天是十一,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不是老爷休沐日,不用上署吗?”春杏也有些不耐烦,有些奇怪道。

“啊!哈哈,你看我这脑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裴豫拍拍头,自嘲笑道。

大虞官制,在京官员每十日休一日,称为休沐。

一个衙署之中官员众多,自然不能都凑到一日休沐,于是就有初一十一休沐的,初二十二休沐的,裴豫自己选的每月初一这天。

但这几日来他公事私事纷至沓来,令他手忙脚乱,连自己的休沐日都忘了。

“那老爷还要用饭吗?”春杏道。

“不着急,不着急,我再去睡一会!”裴豫道。

每到休沐日睡懒觉,是裴豫的习惯。

不过他既然已醒了,就算再躺回去也睡不着。

但就算睡不着,他也想再躺一会,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闲。

他看看书案上摆着临睡前看过的那本册子,便随手拿着进了卧房,借着灯光,继续读着。

不知不觉间,他已将这册子又读了一遍。

他合上册子,回想一下,沈谈所创的“谈书”他此刻已掌握得十分纯熟了。

他心里泛起了疑云。

沈谈究竟是如何知晓“湘灵”这个名字的?

他不许沈芸娘对别人说起读过这本韵书,但若沈芸娘没有隐瞒,那这本韵书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沈谈这般担忧,究竟是为何?

他陷入谋反案从犯的境地,似乎也是因为这本书。

想到谋反案,裴豫忽然觉得这案子有些不对劲。

这个案子阵仗这么大,州县官员家眷牵连上百人,刑部将犯人移交大理寺之后,却没了动静,几日过去了,连一次提审都没有。

而且,犯人的女眷在结案之前,通常都是日间分派到司农寺的工坊做工,但也不见刑部发来命令。

裴豫忽然起了好奇心,他想到,整个大理寺,能知道这件案子内情的只有寺卿邹宪和少卿王澜。

但他若向这两人打问案情,都不合适。

邹宪时不时就要敲打他,不许他牵扯到这件案子里,且不说从他口中得不到详情,但凡一开口,邹宪就要吹胡子瞪眼,十分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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