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已至,天色一亮便雷声滚滚,但雷声虽响,雨点却不大,蒙蒙亮的天空飘着淅淅沥沥地雨点,但此时的诏狱内却依旧黑得有些瘆人。

锦衣卫所设的诏狱,与三法司的大牢并不相同,因为政治需要,这里关押的基本都是官员出身的政治犯,为了保密性,诏狱建于阴冷潮湿的地下,外围高墙又高又厚,就算是相邻的两个牢房,也是相互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可以说,进了这里的犯人,能完整出去的概率很小。

“吃饭了!”

一个身着蓝红色公袍的牢头大早上起来便大声咆哮,挨个踹着每一扇牢门,呵斥着犯人出来领饭。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皂服的牢差,拎着一只已经熏黄发黑的木桶,木桶里面装着满满一桶糙米饭。

牢头每踹一扇牢门,那牢差便随手用木铲挖一勺糙米饭,甩到那牢门前的陶碗之内。

沈言身上的飞鱼袍已经被扒下,穿着一身小衣,在阴冷潮湿的牢房内,刺骨的凉意冻得他瑟瑟发抖。

听到牢门传来“咚”地一声,沈言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送饭的牢头来了,昨夜他也吃过一次,糙米饭里的沙子差点没给他把牙硌下来,他的嘴里也被磨破了好几个口子。

摸着已经饿得干瘪的肚子,沈言苦笑一声,享福也得分时候啊,进了诏狱这种地方,身上完好无缺已经是善莫大焉了,苦一苦肠胃算得上什么,昨夜听着牢门外传来一整夜惨绝人寰的惨叫,沈言是一晚上都没睡好,这滋味,啧啧……

按理说,当昨夜将他投到大狱之后,就应该立刻提审,该问问,该打打,这流程是一个都不能少,但是自己从昨晚一直安生到现在,估摸着,是王振吩咐过了,不然王山不可能一直到现在还没露面。

既然如此,那便是直接上公堂当面对质了。若是按程序来说,应该是南镇抚司负责沈言的案子,北镇抚司对外,南镇抚司对内,负责锦衣卫内的法纪。

但是南镇抚司这些年来已经慢慢没落,衙门里空空荡荡,远远不如北镇抚司热门,一般锦衣卫的案子,也不会送到南镇抚司,而是五军都督府,毕竟锦衣卫也是大明二十四亲卫之一,隶属于五军都督府辖制。

想起王山,沈言就是一阵的犯头疼,这厮平日里只知吃喝嫖赌,没想到还挺有手段,难道他真的是什么楚庄王在世,勾践二代?三年不发,一鸣惊人?

这些倒是其次,最让沈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王山到底为什么要陷害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王振的亲外甥?

“没错!老子就是看不惯沈言,就是看不惯他冒充叔叔的外甥,怎么啦?不服你也能去诏狱找他!”

沈言正在诏狱内绞尽脑汁之时,王山这边正翘着二郎腿,端着一泡从王振那儿偷偷顺来的御供龙井,扬着脸,鼻孔朝天,嚣张地看着面前的牛公公。

牛公公有些尴尬地拍手道:“哎呦!王公子这是说得什么话?诏狱那地方,咱就不去啦,咱过来就想问问沈公子犯了什么罪,呵呵……”

王山嘬了一口清香扑鼻的茶汤,嗤笑道:“什么罪?谋害郕王殿下!这个罪,够不够大?”

“什么!”,牛公公失声道:“这怎么会?沈公子不是奉陛下之命去郕王府调查的吗?怎么会谋害郕王?”

王山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去去,别打扰老子休息,忙活了一个晚上,叔叔说不审就不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牛公公满面愁容地从王府缓缓走出,心中仍是疑问满满,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牛公公天天跟在沈言身边,沈言到底有没有谋害郕王他能不知道?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