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耶的手指几乎不可避免地微微抽动了两下,万殊的呼吸节奏也乱了一丝。
两人显然都在迅速计算这个新情况带来的影响,同时也在思考各种可能的对策。
假如埃德温所言非虚,那么这一百八十年的时间换算到最后就是六百五十多倍。
也就是……
超过整整十一天的时间!
在意识到这个答案的刹那,万殊的心已经沉至谷底。
怪不得它从最开始起,一直到现在都表现得这么游刃有余,原来如此!
埃德温敏锐地捕捉到了卡米耶和万殊细微的表情变化,它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哦?看来你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
“别以为你们那点微不足道的反应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埃德温缓缓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两人的神经上。它轻声细语,却字字如刀,“知道吗?你们脸上那种努力保持镇定的表情真是令人怀念。”
“它让我想起了我的黄金岁月,那些被我亲手处决的猎物们,国立武士,磨坊工,鞋匠,旅馆老板,还有那些纺纱女工……”
埃德温的脸上显出追忆之色,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气息。
“啊,他们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也是这副表情,那是多么地可爱!”
万殊眉头紧皱,厉声质问:“埃德温,你难道忘记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话了吗?当初是谁说自己做过不能原谅的错事,在这个世界上再无悔改的可能,因此才想要选择前往其他时间线?”
它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也变得异常冰冷:“什么?你说我……你说我需要悔改?”
夜哭之物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笑:“这是我这一百年以来听过的最棒的笑话了,万殊!”
“为什么偏偏是我需要悔改,而不是其他人?”
“把我从父母身边诱拐的钱伊斯不需要悔改,把我们倒卖给其他人的奴隶贩子奥兰斯特不需要悔改,负责掌管石桥镇的缉罪庭副庭长古斯塔夫不需要悔改,远峰要塞的领主巴塞尔不需要悔改!”
“更不用说在这些人之上,我们贝兰提亚所谓最为神圣的贵族,高高在上的烈光家族,也没有一个成员为我遭受的痛苦感到一丝愧疚!”
经年累月的痛苦和愤怒浸透了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是由漆黑黏稠的淤泥所组成的。
“我被那些畜生带走的时候只有四岁——四岁!我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但却没有任何可以回去的地方,我甚至连之前有过的‘家’在哪里都记不清楚!
“我因为误入富人区而被守卫用棍棒痛打,为了果腹在公园里和有钱人家的狗争食!所有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冲我吐口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把我当成人看待,而只把我当作是穿着破布的动物!”
“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去骗,去偷,去抢!自我呱呱坠地那天起,这个世界就从未给予我半点善意。而你,居然还有脸让我为此悔改——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埃德温的话如同一记重锤,让万殊和卡米耶瞬间哑口无言,然而它并未就此停止。
它的脸转向卡米耶,声音中带着尖锐的讽刺:“卡米耶,当教主的感觉很不错吧,有人使唤的感觉很好吧?掌握着比十个殷实贵族还要多的财富,是不是会让你常常感到志得意满?”
下一秒,埃德温又迅速转换目标,朝向万殊的方向:“那你呢,万殊,当一个威风八面的侍锋者是不是也让你感到沾沾自喜,你是不是很喜欢把其他人都踩在脚下的感觉?”
“但我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所引以为傲的地位、财富、名誉,在我的面前都分文不值!”
突然,夜哭之物猛地张开双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近乎癫狂的兴奋。
“既然这个世界这样轻视我、侮辱我、践踏我,那就是时候让它尝尝苦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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