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施法结束,刚坐下石椅便在他虎视眈眈之下一口闷了补药,药味于喉还未散尽便听见顾临疏悠悠然然的散漫声音:“已近一月,可考虑清楚了?”
“……”我低头望着石桌面,沉默无声。
“苏槿年,哑巴了?”顾临疏微微提高声量道。
“你可是问我是否下定决心同你归乡?”我抬眸望向顾临疏,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终究是要与他说明白的。
“你说呢?”顾临疏挑眉微微偏头反问道。
还未等我开口,顾临疏正色望向我补充道:“想好了再说。”
“那再容我想想吧……”我打了退堂鼓,还是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下意识觉得顾临疏一定会大发雷霆,怒斥我朽木不可雕也。
“……”顾临疏默默望着我,我被看得发怵,眼神左右飘忽不敢正视。
“苏槿年,你竟然还想留在将军府?”顾临疏微微厉声,无情地拆穿了我。
“顾临疏,我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以苏槿年的身份等他回来……”
“……”顾临疏大大叹息一声,闭目扶额,抿唇不语。
见他没有大发雷霆,我抓紧道:“顾临疏,如今的我早已分不清对他的情感与执念是木清儿的还是我自己的,但无论是木清儿还是我,都一定希望他能够凯旋!他是为了天下安定、国泰民安才赶赴沙场枕戈待旦,若是他在征战途中得知‘妻子’失踪,那定是对战事不利。我想让他心安地打胜这场仗,等他平安归来。”
“……”顾临疏低眸不语。
沉默了良久,顾临疏垂着头轻轻开口:“好,我会设法延长施法,让你等到陆子修回来。”
此次谈话出乎意料地顺遂,我有些愣怔地望着顾临疏。
“待他回来后呢?”顾临疏忽地抬眸看向我紧紧逼问,不留我愣神的功夫。
“若他心中从始至终只能留木清儿一人,我定会决绝离开,摆脱这具躯壳,摆脱成为情感傀儡的命运。”
这是我的决心,若陆子修对我无意,我绝不愿成为木清儿的替代品,更不愿承载着木清儿的情感与执念去过活,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分不清看不明,只剩一具躯壳在木清儿的情感驱使下去生活,这样的自己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很好,记住你这句话。”顾临疏似是欣慰瘪嘴一笑,胸有成竹般道:“你会同我走的。”
心下感激顾临疏,让我能够再次“飞蛾扑火”,又让我能够留有一条后路“全身而退”,我发自内心地微笑着对他说:“谢谢你,顾临疏。”
顾临疏估计未想到我会对他表达谢意,一瞬愣怔地望着我。
见他愣神我也突地有些尴尬,假咳一声突地起身:“回去啦!”
我一甩袖就要往外赶,不觉桌上的药碗被袖子一甩向桌外摔去……
顾临疏向前一探身,伸手稳稳抓住了即将摔落在地的药碗。
“啊!”直到顾临疏抓住了碗,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叹道:“你反应这么快?!”
顾临疏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把碗放稳桌上,有些骄傲道:“没点真本事怎么在木易教混。”
忽然想起顾临疏轻功了得,带我出入将军府穿梭自如,轻而快,我复而坐下好奇问道:“你来这世间也才五年上下,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这身体是顾言的,底子本就好,武功心法只要勤加练习很快也能上手,这些武术招式已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每每练武时脑海中都会闪过顾言往日同样练功的身影。”
“身体的记忆……”我喃喃重复道,想来木清儿曾经也是乌衣派弟子,虽时日不长但应该也是学得一招半式。
“苏槿年,不要想着回忆起木清儿的武功。”顾临疏突地出声打断我的思考。
“啊……”我还没想到这点就被顾临疏掐灭了萌芽,我随口问了问:“为什么?”
“既然要撇清干系就彻底忘记,不要再去回忆起她的过往,让她的影子渗透到你的生活点滴只会徒增迷茫,最终分不清你与她的区别。”
我看着顾临疏认真的模样,同样正色坚定道:“好。我不会去回忆,我要创造自己的回忆。”
“我身在木易教是无可奈何之事,而你居于将军府并无性命之忧。”
我边听边点头,感觉顾临疏分析得头头是道,顾临疏接着道:“况且木清儿虽喜欢舞刀弄枪,但都是些花拳绣腿,危急之时无甚大用。若真遇危险,你不如一句‘好汉饶命’来的实在。”
“?”刚刚还在点头赞成不已的我震惊地望着顾临疏,半信半疑重复了一句:“好汉饶命?”
问完我突地憋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这竟然是顾临疏说出来的话?!
我大笑不止打趣顾临疏:“好汉饶命?哈哈哈哈!这招也是你的杀手锏吗哈哈哈哈!
顾临疏估计亦是想象到了我跪地求饶大喊好汉的场面,扯了扯嘴角尽全力按捺下表情,匆匆一句“走吧。”拂袖转身向门外走去。
“哈哈哈哈!”我还在他身后笑个不停,拍打着石桌笑得此起彼伏,看到顾临疏有些别扭的离去身影,突然想来这次好像是唯一一次和顾临疏以笑收场的施法。
以前不是争吵怒吼,就是委屈痛哭。
我想未来的故事都会好起来的,就如今天难得的收场一般,开怀大笑,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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