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到了离别的时候,在嵩山脚下休整了几日之后,任凭无忧如何规劝,那刘婆婆和张管家都执意要回到金陵去。

无忧心里明白,在金陵等待他们的,并不会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空无一人的宅邸和不知所踪的枫眠。

他尽可能的拖延着干娘二人的行程,想要他们晚一些知道这个结局。

可是他也明白,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们终有知道的一天。

干娘一再恳求他一同前去,可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到时候知道真相的干娘,因此只能推脱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处理完了一定过去和他们团聚。

他心里明白,他们已无再见的可能。

望着那扬尘而去的马车,两行浊泪潸然而下。

木淳风此刻也已好的差不多了,拂尘一甩,随即眼眶湿润道:“此一别,山高水远,也不知何日再见,你们可不能将我忘了呀。”

木兮儿伸手,挠了挠木淳风的脑袋,嬉笑道:“你个小不点,事还挺多,我们又不是永远不见了,干嘛说的这么伤感。”

随即就将木淳风揽入了怀里。

木淳风感受着木兮儿的体温带来的温存,这种感觉让他无比舒服,留恋异常。

随即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脸上,热热的,与自己的眼泪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他没有抬头,依旧依偎在木兮儿的怀里,久久不愿分开。

不过他终究还是走了,带着不舍,带着留恋。

此刻就剩下阿三、无忧和兮儿了。

本来说好的一起回金陵的,阿三却临时变卦了,他想要等到服丧期满之后再回去,无忧只好和兮儿启程了。

一路上二人都有些伤感,因此并没有太多交流,可是随着离金陵越来越近,二人心情逐渐好了起来,欢声笑语也逐渐多了起来。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奇怪,当你觉得一切都好起来时,他却总是要捉弄你一下。

当无忧在兮儿的门前敲了好几次,都没有人回应后,他已隐隐感觉到了这一点。

破门而入,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显然走了已经有些时辰了。

桌子上放了一封信,拆开,只有短短的二十四个字:身已不洁,不能侍君,幸尽薄力,助君除贼,愿君安好,早觅良缘。

无忧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心里明白,既然她已决定走了,就绝不会再让他找到。

他颓然的望着窗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就在此时,突然自窗外传来了一阵叫唱声。

这旋律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他自己都能跟着哼唱,他在脑海中仔细的摸索着,想要回忆起来。

终于他想来了,这是那对卖唱的爷孙发出的声音,初次遇见他们的时候,还是在那临安附近。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望着街上卖唱的那对爷孙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不由自主的跟着下了楼,循着那声音,随着那二人的脚步逐渐去了。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已经来到了一处院落跟前,一位耄耋老者此刻,正在院落中收拾着些什么。

他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站在篱笆外望着。

那位老者,先是从地里摘了一些青菜,随即厨房就升起了炊烟。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老者才缓缓的走了出来,此刻腰间已经挎着一个篮子。

篮子应该不重,可是老者每走那么几步,都要停下来,捶一捶自己的腰,才接着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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