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哀“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旁边坐着一个鼻子红通通的小乞丐，凹陷的眼眶里，眼眸不安地颤抖着。
乌泱泱的一群乞丐，围住了小乞丐和死鱼眼少年，眼里满是怒火。
“那个丑八怪越来越过分了，择日不如撞日，这次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那家伙总喜欢欺负我们，明明他自己也是一个吃不上饭的穷鬼，却总用高人一等的目光看着我们，实在令人不爽。”
一众乞丐七嘴八舌。
他们说的人，正是那个抢了小乞丐的包子，长得丑不拉几的年轻男子。
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以前也当过乞丐，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把乞讨的碗砸了，大喊着：“他娘的，不当乞丐了！”
其实一开始，那男的长得并不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原本清秀的脸庞，一日一日变得扭曲、丑陋，起初温和的秉性，也慢慢变得暴躁蛮横。
那男的没当乞丐以后，整天在街上东游西逛，碰见以前的“同行”，眼里还会流露出鄙夷或者悲哀的目光。
仿佛他是某位凌驾于乞丐之上的大人物，可他明明就是一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穷鬼，一个饿得瘦骨嶙峋的废物啊。
装逼，实在太装逼了！
乞丐们早就对他不满了。
有次，那个丑八怪路过乞丐堆，不小心被一个老乞丐的腿绊倒在地。
丑八怪勃然大怒，揪起年迈的老乞丐，破口大骂：“见到有人路过，你不会缩缩你的臭脚吗？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舍弃老脸，像条老狗一样对着路过的人们摇尾乞怜，这样可耻的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老乞丐朝着暴怒的年轻男人吐了一口唾沫，丑八怪的丑陋的脸庞变得更加扭曲，愤怒地回以唾沫的反击，捏紧拳头离开。
彼时，好多乞丐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心忍不住涌起了熊熊怒火。
当天晚上，几名年轻乞丐躲在丑八怪的必经之路上，揪住他一顿暴揍！
丑八怪拼命挣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被干得鼻血喷喷的，惨叫不迭。
打着打着，乞丐们发现，丑八怪竟然“咯咯咯”怪笑起来，随即，眉宇之间涌出一道黑色气息，力气骤然变大。
乞丐们顿时不是他的对手了，情况发生了逆转，乞丐们被他按着一顿狂捶。
此后，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乞丐们也不敢招惹丑不拉叽的年轻男子了。
今天，他们看到丑八怪抢走小乞丐的包子，有好多年轻气盛的乞丐看不过去，但都被年老的乞丐拦住了。
随后，乞丐们见到贼眉鼠眼的男人被一个手执黑色大钝剑的少年郎拦住，挨了三剑以后，不敢反抗，悻悻离开。
乞丐们聚集在一起，商量半天，最终来到死鱼眼少年面前，想恳求少年好好收拾一顿那个丑不拉几的混蛋。
祝无哀眉头紧皱，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抱着黑猫的丑八怪男人对他说的话：“有手有脚，就一定能填饱肚子吗？”
他从很久以前，就想成为一名仗剑者，对抗为祸八方的豺狼虎豹，锄强扶弱。
战争、饥饿，也属于可恶的豺狼虎豹一类，而空许大话的他，却连让一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多吃几顿饱饭的本领都没有。
祝无哀忽然感到深深的沮丧。
乞丐们还在控诉丑八怪。
祝无哀等他们说累了闭上嘴巴了，才慢慢抬起手中剩下的干粮。
“你们要吃吗？”他问。
乞丐们微微一愣。
然后一拥而上，你争我抢。
“小哥，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没错，看上去凶巴巴的，还以为是个坏蛋呢，没想到这么温柔。”
“小哥，你心地这么好，再帮我们一下，收拾那个可恶的丑八怪吧。”
“起码要把那男的赶出小镇，鬼知道他以后还会做什么恶事呢。”
乞丐们舔舐着嘴唇，目光落在少年背上的黑色大钝剑上，继续七嘴八舌。
祝无哀皱着眉头，不说话。
见到仗剑少年郎沉默不言。乞丐们纷纷躬身，哀求少年帮帮他们。
祝无哀抚剑不语。
他没有过多思考该不该帮助这群乞丐，而是在想，生活于这座动荡的时代里，究竟要怎样，才能杀死这座时代的动荡呢？
贫穷、饥饿，是等同于豺狼虎豹的恶兽，是一介仗剑者就能对付的敌人吗？
乞丐们见到少年郎蹙眉沉思，不再发声，静静地等他给出答案。
过了好长时间，少年徐徐抬眸，使劲拍了拍脑门，“祝无哀，你在想什么呢？病树成林，长路漫漫，那又如何？”
少年继续自言自语：“你只要做你自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你又不是什么肩负天下众生的大英雄，你只是一个遵从内心行事的自私鬼啊。”
乞丐们投疑惑的目光。
少年郎抬眸，曲指弹剑。
“只求无愧，何妨此剑徒徒。”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