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一片混沌,那安感觉自己像是在迷雾中行走,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是漫无目的的行走。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空,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坠入的深渊。她能感受到有个人影在向她接近,想要拉住她,但始终差了很多。巨石不断滚落,砸在二人的身上,亦遮蔽了所有的视线···

胸口的水晶不断传来温热的跳动感,从难以察觉到近乎狂躁,那安终于在难以忍受的炽热中被唤醒。她的脑中全是那个随她跳下的人影,她不可避免的轻轻唤出了柒业的名字。但响应她的却并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而是···

“你要死,不要带着信标一起。”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刚刚苏醒还处在茫然中的那安不可避免的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但她很快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处洞窟,看不到星空看不到除了岩壁以外的任何事物,只有不远处更深的黑暗似乎连向某个尚未有人探索过的地方。那安茫然的看了更深处的黑暗几秒,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因为她感觉到了疼痛,来自全身的止不住的疼痛。

她下意识的缩成一团,但很快又想起了刚刚出声的那个人,她试着问道:“这里是?”

既然会疼,那至少说明他们还活着,这个人刚刚还提到了研究员信标,那应该是其中一个队友?

“不知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种陌生但又充满辨识度的沙哑声音让那安很快想到了一个人。

“你是···宋梓仪吗?”那安试着问道。

对面没有在说话,但这个情况下不说话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认。宋梓仪之前就很少说话,那安跟他唯一的一次交流就是之前他警告她不要尝试参与战斗。现在落到这个境地那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只好先转移注意力检查起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她已经解除了战斗服,身上的东西所剩不多,不过镯子和自动铅笔都还在。那安又仔细翻找了下,在裤子口袋里面找到了一小包风干牛肉,而其他的东西都不知所踪。

接着她又确认了下自己的伤势,手臂和腿上都有几处擦伤,但都不是很严重血也已经止住了。全身有些酸痛,但活动了一下发现也并没有大碍。不过到这时那安也终于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自己其实早就该问道的事:“其他人呢。”

“不知道,只有我们掉下来了。”宋梓仪的话依旧很少,除了必要的回答外不再多说一句。

不过这句话也成功让那安回想起了之前的场景,她还隐约记得废土领主把山给弄塌了。她当时只来得及把艾尔推了出去,自己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这样看来掉下来的应该只有自己才对,宋梓仪怎么会在这?

那安突然想到了刚刚昏迷时的那个梦:“你是为了救我···?”

宋梓仪没有开口,似乎并不打算回答类似的问题。那安又沉默了片刻后,只得轻叹一声换了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怎么办,得想办法找到其他人才行。”

“出不去,只能往里面探索。”宋梓仪的声音依旧沙哑。

那安下意识的看了眼黑暗更深的地方,看来宋梓仪说的探索是往那边,她下意识的有些恐惧,只好又问道:“你有照明工具吗?”

这次宋梓仪又没有回答,那安有些郁闷,只好看看能不能自己想办法。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在这不大的山洞中摸索着前进,在靠近一方的黑暗时,那安突然闻到了一些血腥味,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受伤了···?伤的重吗?”

宋梓仪依旧没有答话,那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思索现在该怎么办。正在她踌躇着又往疑似宋梓仪的方向又探出手时,手指似乎触碰到了一些植物的茎叶。那安怔了怔又仔细伸手摸了摸这种植物,心中不由的一喜。

在她和柒业等待其他人找废土领主的时间内,他们一起记录了不少植物,其中就有这种会发诡异蓝光的植物。那安按照柒业实验总结的动作,摸索着找到了疑似植物根茎的地方,用指甲轻轻刮了两下根茎处的外皮。受到刺激的奇异植物很快成片的亮了起来,在幽异的蓝光中,那安总算第一次看清了他们目前的情况。

宋梓仪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晃的抬起右手略略遮住双眼,遮住全身的黑色大衣此时已经被他脱下,露出里面略显紧身的作战服。作战服的左臂半截袖管被撕扯下来,草草的系在了左上臂的伤口上,但还是有几近干枯的红色血液渗出,不过看样子不算太严重。真正严重的是右腿小腿上缺失的一大块血肉,隐约可见肉下的森森白骨。

眩晕感几乎是下意识的涌起,那安强忍住干呕的冲动咬牙将视线移开。平复了半晌才有些颤抖着说道:“得···处理下才行···”

“吃过药了。”宋梓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此刻听来却感觉这声音中透着虚弱。

吃药?就吃药怎么能行,伤口不也得处理一下吗?那安狠狠的咬住下唇,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这些伤多少和她有关,如果没有宋梓仪的保护,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那安强迫自己不去想那狰狞的伤口,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应急处理的药物还在吗?”

这次宋梓仪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黑色背包。那安之前见过这个背包,就是宋梓仪和宋梓琪用来装巡山相关物品的背包。这个背包的落点离宋梓仪有一定的距离,那安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她很快意识到,宋梓仪身上的伤可能比她看到的还要重。

那安没有耽搁时间,迅速拿起包走回了宋梓仪身边,在经过宋梓仪同意后,她粗略查看了下包内的物品。里面只有止血绷带和一小盒白色的药膏,还有一袋破开已经所剩无几的消毒酒精和两瓶有些摔裂的矿泉水。还好是袋装,如果是玻璃瓶,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只怕是这点都没有了。

那安忍着不适按照之前柒业教过的方法开始为宋梓仪处理腿上的伤口,但条件实在太过有限,伤口又太重,那安只能进行粗略的进行处理,当务之急还是要离开这个地方。

宋梓仪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将大衣随意披上,撑着唐刀强行起身。即使是这样也是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站起,额角早已全是细密的汗珠。

那安有心想要扶他一把,却被宋梓仪拒绝。宋梓仪只是一手撑着唐刀,一手扶着墙径自向洞穴的更深处走去。那安看了眼胸前还不断发着轻微红光的水晶,深深叹了一口气,赶紧向宋梓仪的方向追去。

柒业一刻不停的试着用双生水晶发出召唤,但水晶始终平静宛如死物。他压住心中的不安,执着的渴望得到水晶的回应,以至于温热的感觉终于从手心中乍现,熟悉的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红色光晕在遥远的地方绽开,柒业才终于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的将握住水晶的左手亲亲贴到自己的鼻尖,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握着水晶的手也收得越来越紧,就像这是一件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宝物。过了很久,柒业才终于重新恢复平静,他抬头看向身边的三个队友,将那安和宋梓仪的位置告知他们。

“他们往远处走了?”宋梓琪看向他们之前逃离的方向。那安和宋梓仪果然还在那个方向,但他们却不是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前进,而是另外找了个近乎垂直的方向缓慢远离。

栖流也望向了那个方向,他略微皱眉说道:“如果他们也能看到我们的位置,那此刻或者只有一个方向有路,或者就是在躲避什么。”

柒业没有说话,他也认为这个判断是最合理的,只是如果真的是在躲避什么危险的话···柒业又一次握紧了自己的水晶。

宋梓琪也有些担心,但她很快还是露出惯常的笑容说道:“放心,有梓仪在的话,小那安就不会有事。毕竟,那孩子要比我强很多。”

宋梓琪和宋梓仪一起行动,大部分人都觉得是宋梓琪占主导位置,所以如果一定要划分的话宋梓琪才是主攻手,宋梓仪只是辅助攻击手。但其实宋梓琪内心很清楚,梓仪只是一直在配合她的步调行动,这其实甚至可以看作是强者的游刃有余。

她曾和宋梓仪一起猎杀过一只七成虚影,无法使用柒业这种技术流打法的情况下,七成虚影是一种相当危险的存在,对他们二人也一样。而在那场及其危险的战斗中,就是宋梓仪爆发出了全部实力,由他主攻才成功带着宋梓琪杀了出来。

宋梓琪相信其实柒业也早已看出了这点,论单人作战实力,宋梓仪无疑是他们八人中最强的。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在她嘱咐梓仪要看好那安之后,柒业才会略微放心的原因。估计也是领主战时,柒业会把斩断触手和对抗两条触手的任务交给宋梓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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