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认出刘雄,他颤声道:“雄,雄爷,小的正是!”
刘雄掐住他喉咙道:“杀才,周青都招了,你昨夜去过朱有仓屋中,按朱揾的意思暗害了朱有仓,好嫁祸与我!”
杨奇又惊又惧道:“雄爷明鉴,小的昨夜却是去过朱有仓那里,却只是把手在外面,不知什么缘故今早就死了,实在与小的无关!”
刘雄道:“杀才,非是你进去动手,朱有仓如何死了?非得我用刑你才肯招认,看我一寸寸捏断你的骨头。”
杨奇惊怒道:“周青与我素来不睦,雄爷明查啊!”他见刘雄捏住了他肩胛骨,告饶道:“是管家,是管家朱裕,朱裕心黑手狠,常为朱揾做些杀人灭口的勾当,肯定是他暗害了四公子,不,暗害了朱有仓,小的纵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去害朱有仓。对了,方寒和我把手在门外,自可为我作证!雄爷寻得方寒,一问便知!”
刘雄冷笑几声道:“我去去就来,你若诬告,有你好受!”说罢打昏杨奇,走高窜低,却是来到了朱裕处。朱裕冷见刘雄,吓得体若筛糠道:“雄,雄爷饶命!”刘雄骂道:“老狗,你既认得我,便知我的手段,杨奇,方寒,江力都招供了,你是如何受朱揾指使,如何在酉时进入朱有仓房间,如何暗害了朱有仓,如何勾连嫁祸给我,还不细细招来?”朱裕见他说得有名有姓,急得额头直冒汗,他惊恐道:“雄爷,老奴如何敢杀小主人!昨夜是这般,老爷半夜里突然唤了我和几个武师去看四公子,进屋一瞧,不知是如何死了!看了尸首,才知道是有贼人迷晕了四公子,打断了他的肋骨,使他骨头刺穿心肺而死,再由他去郡中首告,陷害雄爷。”
刘雄听了惊疑不定,他道:“放屁,我问过他们,都是是你和朱揾害的,还敢狡辩!”
朱裕叫屈道:“陷害!陷害!不知雄爷问得是谁,多问几个,自然真相大白!”
刘雄道:“老狗!暂且信你,我知你家宅住址,到了大堂你若敢翻供,我定杀你全家老小!”说罢便挟着朱裕潜出院子,乘马到了县中,先寻了周亮把朱裕口供仔细记了,让朱裕签字画押,再写了状子,挟着朱裕奔泗亭而去。
郡府衙门口的张仁喜见了刘雄,忙走上前道:“雄爷,你的案发了,今晨朱揾带着尸身,才到郡守大人那里告你杀人,传票文书已下到方县,你不去跑,怎地却来郡中过堂?”
刘雄笑道:“传讼我的文书我却是不知,今早我去高邑查访花溪村的案子,遇到朱揾府中的杨奇跟我告发朱揾暗害亲子,蓄意诬陷于我,主犯朱裕写下自白文书,我特携他来郡中自首。”
钱海听得稀奇,忙把刘雄朱裕带去见刑房主事,衙门今日都传遍了,“高邑猪”状告“方县熊”,人证物证具在,苦主尚在衙门候着,此事甚至惊动了郡守大人,下了传票只等刘雄过堂。
刑房主事看了朱裕的自首书,又瞧了诉状,听朱裕哭丧着脸说明因果,只得为朱揾摇头叹息。他转出门见了郡守,郡守是个聪明精细的人,如何想不通原委,不禁笑道:“还是这朱揾棋差一招,让刘雄端了巢穴。”命人锁了等候的朱揾,再差人去传朱宅一干人等,细细拷问。
相关人员到案后,有着朱裕的供状,又有郎中的证词,众武师为人证,众人为求脱罪,还盘咬说出朱揾许多肮脏故事来,无非是污媳扒灰,欺兄奸嫂,鸩酒谋财,杀人越货等等,诸多实证似铁积山,如何能容朱揾再行抵赖,只得恨恨招了。
虽无他暗害亲子的实证,须知大周律法,诬告反坐,刘雄咬着这处,只要判他死罪。朱揾下狱后,党羽亲朋竞相为其奔走,奈何刘雄是个有仇必报的睚眦性子,一意要置朱揾于死地,他遣王申去江宁寻了小苏将军,小苏将军见险些失了刘雄,勃然大怒,托自家嫡亲哥哥说通了刑部,督察院及大理寺,斩立决的折子递上去后,三司看这人合该死罪,又有人来指点,自无不可,死刑文书去得快,回得也快,只过几日便可问斩,这等疾讯把朱揾比得似谋反的重罪一般。
行刑当日,全郡人都来看,只见朱揾被五花大绑,头刷胶水,绾了发角,插了一朵纸花,四处站着好多军士,因他是个名人,郡守亲自来做监斩官,主事把犯由牌递与郡守,郡守写下斩字由主事四示与众人,但见上面写着“淮阳府犯人一名朱揾,积年为匪,残害路商,律斩。监斩官淮阳郡郡守张某。”朱揾心里愤恨,咽不下永别酒,嘴中干涩,吃不了长休饭,待斩前要诅咒刘雄几句,却是一点话也说不出来,原来刘雄怕他法场之上要生事,特地让狱卒割了他舌头。围观的人群本以为他要唱上几句,却只见他嘶嘶哑哑的被砍了脑袋,简直窝囊之极。那些被他逼迫,为他祸害的乡民无不欢跃,路边焚香,赞美不断,皆呼青天大老爷。
这真可谓作奸犯科,王法虽难容亦容,是非冤抑,天下尽可知却未知,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还需恶人磨。朱揾号曰“高邑猪”,其生性贪婪,为富不仁,为祸乡民久矣,多少受害的百姓状告无门,被他迫害,含冤惨死,非是犯在刘雄手上,还不知要逍遥快活多少载!朝廷庙堂,今日杀了这个贪官,明天除了那个污吏,邸报上公布的罪行罄南山之竹未穷,决东海之波恶难尽,桩桩件件,竟然犯罪四五十年,直到今日才大白于天下,岂不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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