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俗世久,玉皇召上天。逢见真武爷,把酒作兄弟!”
众人听了更是哄笑,喝彩不断,把戏棚子都要喊得塌了。他们通宵达旦彻夜狂欢,直到天明才作鸟兽散。
一夜滥觞,直至天明,昨夜周亮去了江宁,要请一位老医生来给刘雄看心火。刘雄清晨醒来,众人皆是醉如死狗,没一个能说话的,他心下烦躁,自回家了,庭中踱步,看鱼只觉腥臭,看鸡愈觉聒噪,待看猪时,那野猪瞪着一对凶眼,龇着獠牙朝他呼噜噜嘶叫,刘雄一双眼睛反瞪回去,那猪不惧反狂,拼命用头撞精钢笼子,张开血盆巨口要咬刘雄,刘雄见了不怒反笑:“这畜生,且留你命到中秋,等肉腌好了再吃你!”
他又出了门,县中踱步,早上赌场也没什么人,信步游走,正见一处绣楼,乃是翠宝居,他见了便是发笑,原来那日他全作耍,离了这院子,便领着众人索城去了,不想隔天晚上韩宝驹又来寻他,要请他打茶围,刘雄心思不在那里,便横推了,韩宝驹尚不肯走,忸忸怩怩道,他要去这翠宝居时,只是寻常姑娘接待,须是刘雄一同去,方见得妙音几位姑娘。刘雄一脚踢开他骂道,知你好色,不想这般没出息,你爱那婊子,就把她娶回家去照,老子居中做个拉皮条的月老,好成全你们的姻缘。谁知那韩宝驹咬牙道,只怕那妙音姑娘不肯...雄爷若说得动,宝驹愿造一金屋藏她!
刘雄自诩是个大丈夫,哪里肯会贪花慕色,只是今日逢过之时,脑中竟浮出清音姑娘的娇柔身段来,他不是矫行的君子,自款身进去,直言要来睡清音,却把老鸨子惊到了,没有见早上要饭的,亦没见早上去嫖院的,更不曾见这等鲁莽的粗胚,亏得他们来历神秘,另有所谋,若是寻常行院,他把姑娘与连襟兄弟堵在被窝里,真不知如何做过。
清音姑娘见刘雄一大早来寻,只以为他对自己动了心,巧笑嫣然道:“雄爷这般早来找奴家,真叫人欢喜哩!自从上次雄爷走了,奴家整宿睡不着觉,吃饭是你,喝水是你,梦里还是你~”她吩咐丫鬟焚了清香,上前抚住刘雄肩膀就要宽衣,刘雄骂道:“一大早发什么骚,老子心里闷,给爷唱个小曲解解烦。照!你想老子,莫不是想老子银子,趴在别的男人怀里拱窝时还想老子吗?”
清音姑娘眼中含泪,泫然欲泣,她道:“雄爷好无情,清音是清倌人出身,让你说得不堪,和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一般~”
刘雄一把推开她道:“照!老子找的就是婊子,玩不起你们清倌人。”
清音忙搂住他,含着泪笑道:“雄爷如此英雄,清音甘愿做爷的婊子。”
刘雄见她如此模样就要起身走,骂道:“照你娘的,你家可是死了人,见了老子就要哭丧,真是晦气!”
清音这副我见犹怜模样,谁人见了不疼,偏偏遇到刘雄这狗脸,她无计可施,只能绽出笑靥道:“雄爷这几日威风凛凛,县中都传遍了,青锋踢馆,掌掴朱揾,姐妹们都爱慕雄爷呢~”
她唱曲道:“落絮残莺半日天,玉柔花醉只思眠,惹窗映竹满炉烟。
独掩画屏愁不语,斜倚瑶枕髻鬟偏,此时心在阿谁边...”
这一曲真是:佳人可爱,情愫缠绵,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完的旖旎。刘雄牛嚼牡丹的人物,如何品得出个中三味,他一拍桌子道:“非是这种曲子,我说你们开着窑子怎么连个曲儿也不会唱?”
清音姑娘无奈,只得道:“非是清音故作扭捏姿态,这等艳词奴家未曾学得。”
刘雄转身又要走,清音伸出手臂挽留道:“雄爷这般急躁,我唤别的姐妹来罢~”
她扭着腰转出门去,不一会儿进来三个娇媚的女子,无一不是眼角含春,眉间带俏,三个女子道了万福,一个抚琵琶,一个吹洞箫,一个开口清唱道:“奴小女子爱你风流,共你剪发燃香,雨态云踪两意投。背亲娘,和你偷。怕什么傍人讲论,覆水难收。你若负了奴真情,正是缘木求鱼空自守。”
这般咿咿呀呀半响,刘雄闭眼倚在椅子上用手指扣桌,神游天外,好不怡然,他凝眉嗅了嗅问道:“你这里烧的什么香,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清音姑娘笑道:“雄爷这般富贵的人,一闻便知这香不凡,这香唤作“龙媒”,乃是取用龙涎,沉香,琥珀,安息等名贵香料,佐以桃花、细辛、丁香等,拣揉筛晾十几般工序,用家中秘法调理而成,武师禅定之时,焚之可以静心养气,百般好处,最是名贵。”
刘雄一把抱起她道:“老子闻了这香却也心静,见了你时,又如火在烧一般,此般正是你的不是!”
是故熊摧花蕊,龙戏云端,盘在一处,谑浪千般。一个飞熊懵懂,意气飞蛾扑火,一个娇龙诡谲,心思结网张罗。须知女色无直处,风流杀人不用刀。直叫牡丹花下死,枉费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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