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摩诃即刻出门,带人上马。杨谅看着李靖,笑道:“药师查案有功,本王记在心中。此事你不宜参与,就回府中歇息七日。那个商肆掌柜只要不放跑贼人,本王必有重赏!”说罢急匆匆转身,上马与萧摩诃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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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回到韩府,去给舅父请安。韩擒虎眼眶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圈,躺在榻上半睡半醒。见了李靖,来了精神,一撑手坐了起来:“三郎来得正好,韩洪有信来,言你在庐州军府训练的百人中确有王石,但现在看来已用不着了。看你神色如此疲倦,莫非遇有难决之事?”

李靖不敢隐瞒舅父,把经过讲了。韩擒虎沉默半晌,道:“滕王这回性命堪忧。”

李靖靠在榻沿为舅父推拿按摩。韩擒虎道:“舅父跟你提过杨瓒,但从未细说,是因为他这些年几乎成了隐王,概不参与朝中事务,也罕见与官吏来往。当今圣上是北周大司空、柱国大将军、随国公[按:当时随字尚未改隋,随国公封地在今湖北随州]杨忠之子,圣上是老大;老二名杨整,在征战北齐时死于军中;老三就是这位滕王杨瓒,性情古怪,不大交接人物。这三人都是一母所生。老四庶出,名杨嵩,封道王,无子,赋闲在府;老五杨爽也是庶出,封卫王,于开皇七年薨逝。在这五兄弟中,杨瓒最不服兄长,传说曾遣死士暗杀当今圣上,但没有得逞。杨瓒曾是北周驸马,王妃系顺阳公主,已不知所踪。如今滕王卷入醴成乡案,可能是为太子脱罪而出此下策。汉王既然不让你沾染此案,你莫要探头,在府中等候七日再说,免得惹祸上身。”

李靖应了。

韩擒虎道:“孙先生说我要再活十三年,我看活不了这么长。生死有命,有时梦中总见有鬼神与我说话,说阴曹地府请我就职。”

李靖安慰道:“这是舅父太过辛劳所致。好生修养,我看再活三十年都不在话下。”

韩擒虎笑笑不语。闭目养了会儿神,睁眼道:“这个滕王待你并无坏心,恐怕放心不下私生女。我们这片都叫平康坊,地处市井之中,靠近皇城,毗连都会市,由于不少州郡买下房舍作为在京走动的场所,加之酒楼、教坊林立,达官显贵出入,纨绔子弟流连,舅父知你能洁身自好,但还是劝你莫去沾染不良习气,那怡乐坊舅父路过,但绝不进入。滕王托你照顾女儿,就算没有让你娶她之意,恐怕也会日久生情。依舅父看,你已二十一岁,早到了娶妻成家的年龄。舅父这里有一门好亲,早就想说与你知,但你内心倔强,只怕不从,伤了人家面子。”

李靖道:“诚谢舅父关心,也深知舅父忧心,但靖儿在婚姻大事上恐怕是个丧门星,内心伤痕累累,早已心灰意冷,不要说不会出入风流烟花场所,就算谁家闺秀也提不起兴致,只会耽误了人家。”

韩擒虎叹道:“你呀,舅父是管不了你了。你没这个心情,你父母也不管你,就随你吧。但我还是要告诉你——长孙晟之兄长孙炽,以前也曾做过长安县令,现为牛弘次官太常少卿,有女年十六,容貌娇好。季晟跟我提过一嘴,我未敢应承。”

李靖道:“长孙家世代为官,要说门荫我三原李家也算是高攀,但靖儿真的无心娶妻。”说罢掩面而泣。

韩擒虎一愕:“三郎这是怎么啦?”

李靖道:“先前,像婚姻这种事,舅父不会与我商量,能遇到与长孙家攀亲之事,自是当场拍板。如今却先不应承,再来征询靖儿意见,是舅父真的老了么?”

韩擒虎叹道:“你小时候,舅父苛责于你,后来在军中,也对你严加管教。但你现在已凭自己本事入仕,又得到萧老前辈这等高人指点,文才武功,已不是舅父能指点的了。你莫要哭,我只盼望离世之前,你多多回来陪舅父说说话。婚姻之事,不愿意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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