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平整的黑色路面和衣衫不整的流民,颇有几分落差感,看久了仿佛做梦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越州离郦县最近也要几百里,永王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打听了,青砚回报说是越州遭了旱灾,百姓实在活不下去只得逃难离乡。

郦县隶属灵州,这里也有个藩王灵王,虽不算得宠,但好歹母族势大,皇帝便把灵州封给了他。

此刻灵王也在郦县,难民流窜过来对灵州很有些冲击,而且他才得封地正是收纳民心的时候,舅家就派人随他一起过来。

“唉,收不动了,王爷,我们养不起这么多人,灵州藩小力弱~”

一个中年短须文士放下手中笔墨,满腔苦涩对面朝厅外的一道身影劝谏,这身影虽是十七八岁的面容,眉宇间却带着些超越年龄的忧愁。

“二十五哥就要来了,本王得去迎接。”

灵王还在找着理由让男子妥协开城门,中年文士颇为无奈,只得起身走到少年背后,伸手按住其肩头劝道:

“殿下,先不说永王恢复健康就已经是你的竞争对手,就外面那些流民我们都得小心防备民变。他们是越州来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越州的细作?亦或者是刺客?越王可是异姓王!”

异姓王就是土皇帝,跟皇室藩王天生就是敌对,灵州的兵力本来就弱,让他们直面越王,形同弃子,主臣本就有些怨气,灵王最终也只得叹息一声默许而去。

见灵王离去,中年文士长舒了一口气,他可真怕自家王爷一意孤行,民望固然是好,但危机却不可不防,身为人臣他不得不多想。

转眼就见县令上前禀报:“长史,永王还有十里就到了,我们查到有人要对永王行刺,要不要?”

县令的话没说尽,但那意思任谁都明白是落井下石,长史沉思几息摇摇头:“派人吊篮出城给永王报信说我们不能开城门,并告知有人要行刺的事。”

“啊这?”县令有些懵,不知长史是何意思,但却在长史冷厉的眼神中作礼退去。

远远看到县城时,驿马已经赶到:“启禀永王殿下,郦县城外围了不少难民,但城中已无多余粮草,长史下令不得开城。另附密信一封,请王爷亲启。”

永王看过密信在掌中狠狠一握,挥手退去驿吏,望着县城叹息一声:“绕行过去,夜宿亭驿。”

大康有亭驿制度,十里一亭,百里一驿,主要供官府宿驿等用,但也为商贾提供服务,只是费用会高许多。

回到车上永王独自生闷气,青砚主动询问:“王爷,可是信中有何不妥?”

永王将信递给青砚让他自己看,青砚看过之后并未见有所异样:“王爷,有刺客也无妨,我武功更有精进,便是巅峰武宗我也可一战,何况还有前辈。”

看着这个直性子的武痴,永王心情好了不少:“我不担心刺客,也不在意进城与否,只是这些流民恐怕要死伤不少。”

屁股决定脑袋,王爷看问题的眼光,他一个武夫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看来百姓虽然可怜,但死伤多少也不及王爷的安危重要。

因为本尊降临,南宫仙跟徒弟二人共乘一车,虽在车内,但周围的声音想听就能听清,他也时刻关注着永王。

虽说他不在乎君主的好坏,但显然人品好的还是好受一些,晚上吃饭时永王欲言又止,喝茶下棋时又都是心不在焉。

南宫仙看出他心思笑骂一声:“哪来那么多戏?有话说,有屁放!”

“先生高节,明察秋毫。”永王先吹捧一句,见南宫仙只是闭目养神不作言语,便接着讲道:“晚辈想刺杀越王。”

有这种想法的藩王,说明还是有良心的,可惜南宫仙根本不为所动,先不说随意杀人沾染因果,就算杀一个越王,那也改变不了百姓的生活。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杀一个越王容易,杀尽天下藩王都不是难事,就算杀了你爹让你立即登基也可办到,可你做好准备接手这个天下了吗?

你即将用什么方法带给百姓安乐呢?天下有藩国,则律法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均,治天下如行独木桥,失衡则倾丧,不可轻忽。”

见永王有反思之色,南宫仙又道:“我曾见过许多王朝盛衰兴亡,也曾见过许多明君贤臣,但有位宰相的话让我感触颇深。”

说到这里,南宫仙停了言语,似乎心中藏着无穷的感叹,永王正身而起,郑重礼拜请教:“敢问先生,是何言语?还请教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南宫仙拿起酒葫迈步而出,徒留永王躬着身子久久难以起身,嘴里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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