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说:“等着,着什么急啊?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说上户口就能上户口啊?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把户口上上,还要派出所干嘛?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托关系找到的指导员,人家得核实,还得看情况。”

许在野想了想,犹豫着说:“给你拿的那五万块钱,是办我妹妹户口用的,那是我这几年全部的积蓄,你可不能,……”

老何有些生气地说:“信不着我?信不着我把钱给你要回来。”

许在野接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大概的信儿啊,什么时候能把户口办下来,我妹妹也不小了,没有户口就上不了学,私人学校查的也严着呢,好不容易才开到街道的证明,但私人学校的费用实在是太贵了,一个学期的费用和我半年的工资差不多。”

老何说:“你也知道私人学校的费用贵啊?那我要是给你把户口的事解决了,你不就省钱了吗?对于之后的钱,这点小钱算什么?你也知道,现在想要办事,就得花钱。”

许在野嗫嚅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可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过完年新学期就又要开学了,能不能快点啊?要是能在新学期开学前把户口办下来,我妹妹不就能上学去了嘛!”

老何反问:“你妹妹没有户口,家在哪儿也说不清楚,一会说是云南的,一会又说是广西的,你说是你在街上捡来的,她说是被人从老家拐走的,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要是杀人犯呢?要是跟着父母偷渡来的呢?要是超生被父母遗弃的呢?”

许在野匆忙地解释着:“我妹妹,到我家吃饭的时候你也见过的,又瘦又小,怎么能是杀人犯?”

老何说:“这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派出所要核实,……核实,懂吗?要是向你以为的那么好办,还要户籍科干嘛?”

许在野说:“就是因为不好办,这不才找何哥你了嘛!”

老何说:“我不是也等信儿呢吗,……”又拍了拍许在野的肩膀,说:“包在我身上,放心,放心。”

老何说完,便开门出去了,许在野想了想,也跟了出去,刚出休息室的门,就遇见跑一趟车的女同事小叶,小叶叫住许在野,将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说:“老何又管你借钱啊?”

许在野并没接小叶递过来的奶茶,而是说:“没钱。”

小叶说:“老何管同事都借遍了,今天这个事儿,明天那个事儿的,就没还过,也就你还能信他,还把钱借他。”

许在野说:“我也没钱,想借也借不了啊!”

小叶又将奶茶递了过去,说:“你爱喝的口味!”

许在野说:“总吃你的零食,喝你的奶茶,不好吧?”

小叶抓住许在野的手,将奶茶放入许在野的手里,说:“跟我还客气啥?”

许在野说:“多少钱,我给你!”

小叶说:“拉倒吧,你那点儿钱,还是攒着给你妹妹上学用吧,……老何说能给你妹妹办户口,有信儿了吗?”

许在野叹了口气,说:“还没!”

小叶牢骚着说:“我跟你说,老何那人根本就不靠谱,你就不该信他的。你给了他五万块钱,他说是拿去给你妹妹办户口,鬼知道是不是又拿去赌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派出所办户籍,只要信息核实清楚了,根本就不用花钱。”

许在野说:“我这不是着急嘛,眼瞅着安井一天天长大,总这么在家待着,也不是个办法。”

小叶说:“着急也没有你这么着急的啊?你那五万块钱可是你攒了好几年的,就这么给老何了,我看是肉包子打狗。”

许在野叹了口气,说:“行不行的,总得试试,之前去派出所办了几次,都说要核实,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我就担心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安井上学的事情又不能再拖了。”

小叶想了想,说:“非得在你住的那个辖区落户嘛?我堂嫂的弟弟在分局,我已经让他帮着打听了,看看能不能落到他分局下面的派出所。”

许在野说:“落在哪儿都是一样的,都需要核实,不管能不能成,都先谢谢你。”

小叶笑着说:“你要是再跟我客气,我就不帮你了啊?”小叶笑起来脸上浮现出两个“酒窝”,眼角向上微蹙,眼眸如半月般照射在许在野的心里,许在野煞是心动。小叶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小叶答应几句之后,就说先去忙,等忙完再回来找许在野聊。许在野脉脉注视着小叶款款而去的身影,有话哽在喉头,却就是说不出。

小叶叫叶如许,与许在野一个班组跑这趟车也快两年了。许在野知道叶如许的母亲是他所在的铁路局的副科长,父亲是大学教授。叶如许跑长途客运属于“下基层锻炼”,早晚要离开。一个班组的人都知道也都能看得出来叶如许对许在野颇为青睐。去年年底聚餐的时候,还拿二人的名字开玩笑,说是许在野和叶如许从名字上来说就是般配的一对,还编了一句诗,说是“青叶如许,在野纷纷”或是“在野一叶,如许轻轻”。有粗通文采的人,还改了《诗经》中的诗句,调侃二人“逃之夭夭,其叶蓁蓁;挨我于巷,许我君子。”对于小叶的主动和青睐,许在野常常不知该如何面对,既喜欢小叶的善良直爽,又觉得自己父母双亡,还有个捡来的妹妹,从家庭上配不上小叶。自卑的心态,使得他既渴望爱情,又在逃避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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