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下)
严剪率军队路过秋风客栈时命令就地扎营,然后带着几名亲信走进客栈。
“几位军爷,请问住店还是用餐?”小二迎出门。
“不住店也不用餐,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那我得请示大堂主管。”小二进门请示去了,严剪几人也不客气,直接跨入大堂。
严剪看到了柜台以及柜台后面的大堂主管,依稀与十一年前的那个大堂主管几分相像,所不同的是此人没有眼角伤痕。柜台后面的大木板上房价没有变化,还是楼上每间每晚800文,楼下每间每晚150文,那二十条事无巨细皆有价的赔偿条例也是原封不动。
“几位军爷,不好意思,我们主管说客栈乃清净之所,不可以随便看。”小二请示完毕转身表达歉意。
“什么破玩意儿?信不信老子把你这破客栈砸了?”王开手指几步开外的那个主管骂道,那个年轻人却面色平静根本不为所动。
“阿开,不得无礼!”严剪呵斥,又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拱手施礼道:“本人十一年前曾经住过这里,跟许多好友在这里惩奸除恶,今日路过此地特来拜访,打扰了。”
“十一年前?什么季节?”年轻人的声音微变。
“初冬。”
“那一役死了无数梁国高手,还有几名梁国高官,是也不是?”年轻人声音颤抖,不完全是害怕,更多的是激动。
“以阁下的年龄,十一年前还是孩童吧。”
“十一年前我十二岁,我就在那个仓库里,透过那个小窗远远地偷看你们的战斗,当时那个仓库里挤满了客栈的人,看完后不少人都吓得尿了裤子,包括我。”说到这里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手指向遥远的北面厢房的二楼。
“当年的大堂主管与阁下相貌接近,你们是家人?”严剪问道。
“是的,那位是在下的亲叔父,现在他老人家出家为道士了。”说到这里年轻人突然灵光乍现叫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站在楼梯上,把那些人象踢沙包一样踢得很远的那个大哥哥。”
“记忆力不错嘛!”严剪笑着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夸赞道。
“军爷,我这就带您去看。”
“叫我严大哥就好了。”
“严大哥,我叫温庆之。”温庆之带严剪一众上了二楼,“我记得你们当时住的是东厢房,二楼靠南面的几间客房,现在正好空着,我们去看看吧。”
严剪一间间客房看过来,内心感慨万千:十一年前哪一间住着谁,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自己当时年方二十初入江湖,初生牛犊不怕虎,被苏洵夸赞大战前夕睡得最踏实的人就是严剪。
可惜刚出道就被一个大两岁的美若天仙的姐姐所吸引,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幸亏那一记耳光将自己打清醒了。现在那位姐姐已经贵为皇妃,她对严剪的两位新婚妻子照顾有加,亲如一家人,念及此严剪感叹:我严剪何其幸运耶。
上上下下看一圈,严剪准备告辞走人温庆之却面有挽留之色,又询问了几句有关于军队的事情。
“庆之,我真的该走了。”
“严大哥,你方便见一见我的父亲吗?”
“哦?”
“我父亲是我们温氏产业的大掌柜,他有时候住伊州有时候住白州,最近刚好住这里。”
“有事情需要我的帮忙是不是?”
“是的,我想加入你们,可我家祖训不允许。”
“那你怎么不先问问严大哥愿不愿意接收你?”严剪笑道。
“我从小就喜欢偷偷读兵书,我的武功不仅是温家年轻一代里最好的,在我的叔叔伯伯辈分里也能排进前三,我想严大哥应该不会拒绝我的。”温庆之正色道。
“当然不会拒绝,走吧,我们去说服令尊去。”严剪笑着拍拍温庆之的肩膀,又告诉几名亲信:“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
两人来到南厢房二楼的一间书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长须男子正在打棋谱。温庆之给双方做介绍后直入正题:“父亲,孩儿想追随严将军而去,望父亲成全。”
“明知故犯,你就忍心让为父做违反祖训的恶人?”温章正在给严剪泡茶,头也不抬淡淡问道。温庆之给严剪使眼色,示意赶紧帮忙。
“敢问温掌柜,祖上为何不准家族子弟入朝入军为官为将?”严剪问道。
“严将军请看。”温章手指墙上的两幅画,这两幅画其实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张贴的方向一上一下完全相反,是九条在游动的鱼,因为没有参照物的存在,两幅画皆可观赏,只是鱼往上游和往下游的区别。
“这两幅画是我祖父的祖父所作,当年他老人家风光一时,不仅生意做得好,还在乌康朝中谋得散骑大夫一职,所以作这两幅画,分别取名《入世》和《出世》,意即天下诸事事在人为,入世和出世可自由切换,完全没有料到朝堂险恶,一起朋党之争差点让我温氏遭遇灭顶之灾,在散尽钱财消灾之后,他老人家立下家训,后辈家族子弟一律不得在任何国家做官,不选边不站队,踏踏实实过日子,把生意做好。”
“稳妥是稳妥了,可后辈子弟中的麒麟之才也就埋没了。”严剪叹息道,一句话戳中温章的软肋,他转身看向儿子,眼眶湿润了,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孩子有多优秀,而且这个孩子从小就志向远大。
“这种感觉好熟悉啊!”严剪感慨道:“十一年前,我比现在的庆之还要小三岁,家父力荐我追随圣上而去,当时的圣上还是皇子,当时的靖国岌岌可危,家母拼命拦阻,不想让我踏入未知的前途,现在回想当时情景还历历在目。”
“当年的那个年轻人现在已经是靖国神靖军统帅辅国大将军了,严将军,你是小儿庆之的偶像啊。”
“我们确实是缘分匪浅,我出道的第一战就是在贵处发生的。”
“严将军,实不相瞒,我们温氏跟靖国还真的缘分匪浅,我们温氏有另外分支曾经在靖国做过官的。”
“哦,愿闻其详。”
“温行知,不知道严将军听说过没有?当时定州城破后被梁军杀害了,他没有儿子,两个女儿嫁人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天啦,您说的是温侍郎!”严剪动容了。
“是的,他当时官拜侍郎,我们的血缘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他比我长一辈,我往上追五代他往上追四代是亲兄弟。”
“温掌柜,事情也太巧了,温侍郎的外孙现在我手下为将,此刻他就在楼下。”
“那太好了,快让他上来吧!”
严剪推开窗户朝楼下喊道:“阿开,快点上来,就你一个人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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